凤翥(413)

作者:流花烟雨

是他说的。可他那时候失了心,李申是清醒的不是?怎就那么听话、那么勤快、那么不知给主子留条后路?那这时候拖他出来当挡箭牌,也不为过吧?

“一时?是说以后兴许还能找着?”

“这、这个……”元成狼狈了,德琳可已有数,顿释重负,起身看着元成,微微摇头,“我知道了。原不是什么金贵物件儿,丢了、扔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您实说就是,何必……”

“哪是那样?!”元成都快冤死了,“那时候你跟我楚河汉界的,我让你折磨得……”

“是,那时候我触犯了殿下,殿下气不过,把我的东西撕了、扔了,也是应当的……”

“少胡说!”元成牙痒痒:明明是她那时候处处绝情、伤得他七零八落的,怎么让她一说,全像他一个人犯浑?可她浅嗔薄怨楚楚可怜的,他怎么跟她理论?况他们两个的账,算到底终是他理亏,“是,是我小肚鸡肠,跟你置气犯了糊涂,你想怎么耻笑、怨怪我都成,你就告诉我,那扇子上到底有什么?”

德琳嫣然——扮怨女实非她长项,笑意太难克制,“扇子上能有什么?哦,是,就是可能、似乎、大概、好像当时手痒,在扇子上刻了什么字来着,”那时候她明晰了自个儿的心,制扇时一时意动,遂在扇上刻了那两个字: 本不是要叫他知道、她还没那般狂放,就是像在心里暗许下个诺,许下对他的诺,“刻在扇骨内侧,之后糊的扇面,从外头是看不出的。至于是什么字么……,记不得了,忘了,真的,您别吓唬我、吓唬我也想不起来,您还是想法找扇子去吧,找到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她笑意慧黠,边说边退,堪堪在元成要伸手抓她时退到了门外:庭中廊下时有人来往,料他不敢追出来跟她拉扯。

她得了逞,笑靥绽放,翩然摆手而去,元成气得直捶门:他确实不敢追出去令她被人侧目。这个魔头,她是拿准了扇子没了,才有恃无恐地说了那么多、那么详细,偏留下最最关键的一点儿不露,这么会吊他胃口,就不怕会吊出人命?

元成被怄得心肝肺腑没个着落,回了文华堂也是坐立不安,唉声不已。李申听到讯儿前来,元成可正等着他,“此事唯能落在你身上了。”说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得问出杜教习扇子上到底刻的什么字、谁叫你把扇子给扔了呢?我叫你撇了自是我不对、可谁叫你不拦着我呢?

李申被噎得直翻眼,好半天才憋出句“当殿下真好。”怎么说都有理。

元成还殷殷地给他鼓劲儿,说她会变着法儿的为难我,断不至于难为你,故只有你去,才能救了我。

李申无话可说,回到居处发了阵呆,拿管钥开了箱子取出个物件儿,拿在手里叹气:当初要是不撇,他就是违逆抗命,如今要是拿出来,他就是欺君罔上,可要真撇了,殿下也饶不了他、刚刚儿不都说了?——也怪他自个儿,殿下送亲回来问起的时候,实话说了不也就罢了?偏被他喜怒难辨的神色镇住了,摸不清他用意,怕被问责阳奉阴违,心里犹疑嘴里不敢耽搁,脱口就道“撇了”,事后看出一二三了,再想圆可没人问他了。是以年轻男女的事,旁人真别跟着瞎操心,不然小儿女说恼就恼、说好就好了,操闲心的人可被架在墙头上不去下不来。

李申想了好一阵,总算得了主意。次日元成下朝回来,李申伺候笔墨,未等元成落座,先指着案头一脸惊异,“怎么有把扇子?!谁搁的?!”

元成在他一指时便看到了,更在李申伸手前一把抢到了手里,急切、又小心翼翼地略展开一点儿……,狂喜:猫憩蝶息!把扇子全展开,仔细看了两侧扇骨,又对着光照了照,确是什么都看不出,心里可已想到要如何,小心合了扇子,捏在手中指着李申,不可一世,“本该赏你的,既你不知哪来的,那便与你无关,免了!”这老东西,竟敢看他的笑话,功过相抵,不赏了。

元成阔步出殿,李申躬身咧嘴:您不怪罪老奴多事、和杜教习能冰释前嫌,那可就是最好的赏了。

元成去找了桂尚服,很快召了制扇司的人来,仔细把扇面剥离——殿下说过后还要恢复原样——元成又像是用抢的,两根扇骨拿在手里一扫视,眼神定在其中一处,滞然。桂尚服见他有异,近前,元成已防备,将扇骨贴于胸前,不叫她看出那上面刻的字: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原来,她早把一颗心捧给他了,他险险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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