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38)

作者:流花烟雨

宁王是才人所出的皇长子,按宫规自幼随皇后长大,皇后视如己出,及其成年后,为其求娶一位异性郡王家的女儿为妃。夫妇二人极是和美,未料天妒红颜,那位郡主不幸病逝。宁王痛失爱侣,誓不肯再娶,还是宗族中的长者出面苦陈利害,才略略劝转,仿守制之礼,以二十七月为期,为郡主“守节”!如今眼看誓言之期将满,皇后想到为其续娶也在情理之中。

太子善解人意,此时重提为他所打断的话题,皇后看了他一阵,反把画轴又系上了,“你说的也是,此事从长计议吧!”指婚是她受傅尚司启发,想起要如何给今日落选的几位小姐们安排后路:今日之始末虽只有她和命妇们知晓,也对各位小姐做了一样的赏赐,可不日之内应诏待选的人一入宫、独独缺了这几位小姐,只怕人人都能想到今日之事,不难意会出她们是被筛除的——日后虽会有更多人落选,可类同于“法不责众”,多人同命则不会太过难看,反是今日那三位小姐,本在很多人之上,却要落个比众人不堪的境地,那不光令几位小姐、更会令她们的家族蒙羞,那却是皇家行事有失仁厚了。是以傅尚司一提起来,皇后即觉得此法甚好、足以全诸人的体面,心中即有了盘算。至于说到指婚与宁王,则实在是临时起意的成分居多了……

皇后慢慢地把画轴归回掸瓶,因此时背对着太子,故未瞧见元成脸上“果不出我所料”的自得,只是她背着身,元成也未瞧见皇后的神情莫测。

“太子,方才说到信儿,母后还真有事要好好跟你商量了!”

皇后落座的时候,手里又拿了一个卷轴,未急着打开,看着元成时更是极为慎重。太子心中生出疑虑,面上却只是好整以暇,“母后请说!”

“说到心智行事强过信儿的女子,母后今日还真见到了一位!以母后这些年看人的眼光,觉着就算是在八十、八百个人里挑一个公主的伴读也十有八九能挑到她!母后现下是拿不定主意了,你说是把她留给乐平、让你皇妹有个益友好,还是把她许给安王、让你皇弟有个贤妻好?”

皇后微微蹙眉,不胜烦恼的样子,元成十指交于颌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后,好一会儿才笑了一声,“接下来母后又要给我看哪位小姐的画像?”

他的口气再配上他的笑容实在是让人窝火得很,偏偏皇后不以为怪,以目示意案上的画轴道,“何不自己看?”

画轴展到一半的时候,元成停下了手,看着画中人的脸,他吸了口气抬头,“不可!”

“有何不可?”皇后唇角微翘。

元成看着皇后,笑得极为纯良,“母后知道的。”

“哦?”皇后扬眉,“母后怎不知自个儿知道什么?”

母子两个挂着相似的笑容彼此对望着,终究还是元成权衡了一番先吐口,“元信和杜家小姐有过节。此事儿臣从镇南王府回来时就禀报过。”

“陈年旧事……”

“元信前两日还说过,若是杜小姐进宫他定会找她清算旧账!”元成截口提醒。

“成儿,你如此慌张是为何故?”

“母后,儿臣不是慌张,而是紧张!杜尚书是朝廷重臣、父皇的膀臂,若元信与杜家小姐交恶,看在臣工眼里是皇家子弟肆意妄为欺侮臣下,在父皇处,亦会令他自觉愧对杜尚书,儿臣实不愿事情到那一步,故要先设法避免!”

“太子虑事周全,母后很是欣慰,”皇后赞赏,“只是信儿如今已成年,必不至那般不知轻重,况且他们今日已见过面,并无不快!”

“见过面?”

“是啊!”皇后笑得极是慈蔼,“听傅尚司说两个人久别重逢详谈甚欢,丝毫看不出元信和德琳小姐有何龃龉,依母后看来,这便是事情向好的兆头!不过……”皇后沉吟开了。

“不过什么?”这一回太子似乎不那么沉得住气。

“母后刚想到更好的法子!你看,乐平十四、元信十六、德琳十七,不若让德琳先给乐平做教习,待乐平下嫁后,再把她指给信儿,先为益友再为贤妻,岂不是两全其美?况她做教习时,信儿也可与她来往,正好对彼此的禀性喜好先有个数……”

“十八、九岁才给元信娶亲不觉得晚些么,母后?”

“先娶侧妃,空出正妃之位不就是了?”皇后兴致不减,“太子娶亲也有四、五年了,不是至今还空着太子妃位?太子?”

元成卷起了画轴,还细心地系好了绳络,抬起眼时,笑容无害,“母后,父皇一直称赞您是古今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有您在,才有内廷安稳,六宫祥和,莫非母后如今厌了这些、转而要看宫闱内乱、兄弟阋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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