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307)

作者:流花烟雨

“那要怎么笑?”德琳气苦难言,死命推着他,元成如何能由着她挣开,同样下死力地箍着。沉默的纠缠中,元成的手触过德琳腰眼,德琳受不住痒,“呵”地笑了一声,元成猛想起元沁从前说的“想让教习放开脸儿还不容易?你呵她的痒啊”,顿时如获至宝 ,腾出一只手呵向德琳的腰、背、腋下,“我看你笑不笑,我看你笑不笑。”

“殿下!”德琳作色,可不等说出什么狠厉的话,已被元成袭中,“呀,别,呵呵,别闹,放开我,呵呵,”她笑叫出声,拼命挣扎,元成一个未制住,她笑滚在榻上。元成跟过去,再接再厉:终于能看到她绽开笑靥、听到她的笑声,尽管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手段,他也在乎不得了,“还敢不敢气我了?敢不敢了?”他边呵边问,德琳已笑不出声了,单袖覆在面上,侧俯在榻上浑身乱颤。元成忽觉出不对,停下手,慢慢去掀开她的袖子……

袖下,德琳满面泪痕……

“德琳,”元成大恸,“你别这样子。如今的事,尚书大人事先是知道的……”

“是么?”德琳任由眼泪自干,“家父知道他会身陷囹圄、满门收监?还是,”她直直地望着元成,“他知道他并非执棋人,而只是颗棋子,还是终被抛弃的棋子?”

她语气平淡,不闻怨怒,不见悲喜,却像一根尖锐的刺,刺得元成惭愧而恐慌起来,“德琳……”她实在、实在太过敏锐,他不过一时失神,就被她看出了端倪,想说事情不会像她想得那么糟,可他尚无把握的事,他如何对她许诺,况且,他确乎违背了初衷……

德琳看清了他每一个神情,心中渐渐空寂,定定地望了他一瞬,慢慢地举袖遮脸,侧身向了壁里,“我累了。……您,且自便吧。”

“德琳……”元成望着那瘦削得仿佛只手能折却倔强地不肯往一处佝偻的背影,心口淤痛得似要裂开,“德琳……”终是只能叫着她的名,说不出更多的话。

德琳在袖下对自己苦笑,“……我明白。我是真的累了。您,不必多虑。”她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了。她和元成,都算得上能言善辩的人吧,谁想到也有语竭辞穷的一天……就像,她从不怀疑他们之间是脉脉情深,这一刻,她却宁愿从未遇到、从未认得他……

第133章 帛裂(上)

文华堂里,萧隐樵等候多时了,与元成甫一照面,吃惊,“出什么事了?!”见元成微滞,直言,“霍项说了您的去处。”只说了去处。

元成顿了顿,苦笑,“她在宫里看到舜娘了。”既知他的去处,自知“她”是谁。至于舜娘,当年便是萧隐樵引荐入宫的,来龙去脉自不需格外再说了。

萧隐樵直眼,片刻后摇头,“怎出这样的纰漏?”

元成不语:查过了,弦断是突发之事,宁王去乐坊也是临时动议,御珍库则是去乐坊的必经之路。故硬要归咎的话,整件事只能说是天意,是天意对他釜底抽薪……何止、何止釜底抽薪,是突兀地抽去了他心中的某根支柱,他能觉出有些东西正在垮塌……

“公道说,这事儿搁谁身上都难接受。杜教习再有格局心胸,事关她的……”萧隐樵停下来——元成的神情令人起疑,“莫非还有……更无法收拾的事?”他所见所闻的德琳,知道了舜娘的事,必不会忍气吞声,元成在她那儿吃苦头是必然的——他都能想到的,元成更该有所预料,何至于那么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他总算找到个词,勉强能形容眼前的元成。

“我……逼着她笑……”元成吐字艰难。他的肠子,早已悔得比青还青……

“您……”萧隐樵无话可说,难怪不是人人都能当太子,那么奇葩的行为,真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那种时候,不该是好好跟人赔情谢罪的吗?他竟……,不过,遇到这么颠覆的事、遇事的人又是杜德琳,赔情、谢罪对她怕是没什么用。他大约也清楚这个,是以逼着人家姑娘笑、以为她只要笑了,事情就容易转机吧?“前些日子在陈地,遇到个二愣子,不知何事惹恼了他娘子,好些天不搭理他。街坊有看热闹的出主意,说你只要如此这般逗她笑了,这事儿就过去了。那二愣子当好话听了,家去就胳肢他娘子,果然他娘子笑了,二愣子很是得意,说‘笑还不容易?你看这不就笑了’,”见元成瞠目,萧隐樵撇嘴:怎么他还想如法炮制?“谁知正得意着,那娘子气辱不过,放声大哭,趁二愣子吃惊,一把挣开了,返身便投了井……,殿下?”元成那神情是……?

“她未投井。”元成木然,“我却正是那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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