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292)

作者:流花烟雨

“应是如此。”见德琳瞠目,元俭亦笑,说王子只有那次借着酒意多说了几句,过后再问便推搪是酒话,当不得真。他既不愿说,自然谁都不好迫他。

“这么说并非那么上心,不然拿了画像请殿下帮他张榜找寻,岂非容易许多?”

“他断不会那么办。”元俭摇头。德琳言罢也觉出不妥:又不知那男装女子的身份来历,若是个名花有主的,这一张榜还不闹出满城风雨?只是正这么想着,却听元俭道,“他也就是酒后失言收不回去了,不然连一个字都不会漏的。”

德琳奇道,“这却又为何?”

元俭看着德琳道,“七王子这回进京,名义上是为父皇祝寿,还有层用意应是为他的婚事来的。迟迟未向父皇请旨,当是怀着线希望,想要找到当初那个人——从进京之日起,他几乎日日到鸟鱼花市,回过头看,其意昭然。可惜人海茫茫,王子未能如愿。既如此,他只能收心……”

“要如此可就忘了那人吧,”德琳明白了伊布的意思:若能找到自是一番打算,找不到则只能求娶公主,自不能让人、尤其是天启的王爷——那是公主们的兄长——知道他心有别属。“想的是一个,终日要对的却是另一个,是要怎么样呢。”

“有什么稀奇呢?”元俭敛眉,“王族子弟的姻约,多少身不由己……”咳了一声,抬眼,含笑道,“我看王子的情形,这几日就该上奏求指婚了。今日这些闲谈,教习听过便罢了吧。”

“德琳今日光听殿下说要为陛下祝寿,一心都在想曲子要怎么改,还说过别的么?”德琳迷糊。

元俭笑了起来,起身,忽看到内侍手里的琴,停了下来,“要不琴就放在你这里吧,省得下回还得再抱过来。”瞥了德琳一眼,“你闲来抚抚也好,不像绣花那么伤眼,也不像画画……心不静,纸上凝聚的都是忧郁之气。抚琴是发散的,有助抒解。”

“谢殿下。”德琳施礼,示意墨莲上前接了琴。待元俭和内侍走了,才疑疑惑惑地问,“殿下知道我眼睛的事?”

墨莲摇头,“殿下来光问了您何时回来,再就在那儿来回踱步等您,并未问过我们话。”

绿菱道,“许是听太子殿下、或者太医说的?”

德琳顿了顿:她确信元成不会跟宁王说,太医处应也吩咐过了……不过也许是她多心,元俭只是随口说的,恰合了她的境况而已,况也不是什么大事,遂放下了。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铮然之声甚是悦耳,想到元俭的提议,生出兴致,叫墨莲把她的义甲找出来——元俭的义甲虽在琴匣里放的,可一来不见得合她的手,二来既是男子又是王爷的东西,她也不便用。至于她自个儿,不管技艺精不精,琴棋书画的东西可都是齐备的。

墨莲和绿菱把东西找出来,德琳已想好了要练什么:《凤翥》,从前没有功夫也不肯吃苦,琴技生疏得很,虽喜爱这曲子,却不能自如弹奏出来。如今被“放逐”了,权做是磨练心性也好。自然了,若有所成就更好。

德琳自此白日在琅嬛阁当值,下了值便多数时候在树下练琴,墨莲看得又忧又喜,对绿菱说“小姐这是被琴迷住了吗?可也好,她一门心思扑在这上头,倒不必被那些烦心事折磨。”

绿菱给瓶插的荷花换着水,淡淡道,“我倒觉着小姐是借着练琴不想跟你我说话。”不想说什么,自然是不想说那些烦心事。

墨莲道,“那是何苦?我们两个又不会多话,小姐不想说就……”

“小姐今儿反常,你未觉着吗?”绿菱打断。

“有么?”墨莲往外张望,将信将疑,“那不好好儿的在看琴谱吗?”

“你看那琴谱上落的叶子。”她头遍过去送茶的时候,那片叶子就在,这半天过去了,那叶子还在。

墨莲好好看了看,觉出不对来:德琳竟一个姿势不动,哪是在看琴谱?不是睡着了就是在发呆——发呆的可能性更大,睡着了还会打盹儿的不是?未多想,抬步就要出去,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就见秦简汗流满面地进来,“德琳!”

沉思中的德琳被这一声唤得回神,惊立起身,琴谱落在地下,“秦大哥?”

秦简“呼呼”地喘着粗气,瞪着德琳一时说不出话。屋中的绿菱和墨莲一看情形不对,赶紧都出去了,秦简恰已匀过一口气,“太子下令,查封杜府。”

“什么?!”

“小姐!”

看到德琳摇晃了一下,墨莲和德琳顾不得别的,齐伸手要扶,德琳却只是晃了一下,慢慢坐了下去,“原来是这样。”

她没有意外,只有疲惫,似乎还有点儿如释重负。秦简看出异样,坐到了她对面,“你已经知道了?”论理不该啊,他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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