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251)

作者:流花烟雨

“儿臣的错,却要杜教习来担,儿臣实在无颜、不忍……”

仁慧皇后垂了眼,“你能这么想,还算有救。信儿,母后早说过你不是孩子了,不能老这么贪玩随性,你的一举一动,可是关乎着周遭人的荣辱否泰……”觉出元信是在老实听着这话,便借机告诫了他一番,最后道,“你若真觉得对不住杜教习,那就像母后刚刚儿说的,收心做正事,早日有所作为——人有能耐了,还怕没有机会报答别人?”

看着元信的愧色稍退,有点儿暗下决心的意思了,仁慧皇后才道,“至于求情……你不是合适的人,”立场、身份都不合适,“你只需好好想想母后说的话,过后给你父皇一个交代!”说时起了身,“你也去贵妃那儿告个罪吧,母后且去看看沁儿。”

元信应了“是”,退出去了。皇后却是不等起驾,先有人来求见了。

云贵妃。

次日一早,皇后娘娘传命,后宫妃嫔、公主、教习、各宫管事姑姑齐到凤鸣阁听训——除了卧床不能动的元沁,余人在盏茶的功夫都到齐了。众人心知肚明所为何事,见上座的皇后和下陪的贵妃都眉目平和,有意无意被人拱立在下堂中央的德琳和史姑姑神情也看不出异样,不免各自对开了眼色,纳罕的、质疑的、放了心的都有了,直到皇后淡淡开口,“傅尚司,把昨儿的事说一遍。”

傅尚司展开了捧着的纸轴,将元沁坠马的前后经过念了一遍。刚落音,阁中便起了“啊?”“真的?!”“天呐,多险”“还好公主吉人天相”“就是,就是”等等感叹——元沁坠马的事几乎人人都知,可各种各样的因由、并非人人都去探看了——其实从出事到此时,不过才过了八、九个时辰,未来得及去看也完全是常情,只此时要这么说的话未免被动,于是不乏装不知情、装刚听说的人,更多的则是问“公主无碍吧”。

纷纷攘攘中,云贵妃起身,对众人的牵挂道谢,说多亏安王找人救治得当,只需静养些日子便好。于是又是一番欣慰的、安慰的说话,然很快便难以为继,阁中突然静了下来,众人各怀心思地望向皇后娘娘。

仁慧皇后扫视着众人,“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寿昌公主拳拳孝心,不畏暑热苦累意欲为陛下寿诞献上惊喜,这份用心实在令人动容。然,公主的孝心可嘉,其行却不可效仿,需知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如此毁伤,岂非背离了初旨?故寿昌公主功过相抵,不褒不贬,自今日起好好静养,非得本宫和贵妃娘娘的允许,不需探视。各位公主务必以此为鉴,勿再步此后尘!你们可记住了?”

这是……禁足的意思?众人的惊异掩在一片应“是”声中,就听皇后娘娘道,“至于寿昌公主的身边人……”她看向傅尚司。

傅尚司把纸轴完全展开了,“教习杜氏德琳、宫人史氏春华,教护公主不力,致公主遭此横祸,按内宫律法,本应严惩;念及二人过往勤勉,又有贵妃娘娘宽宏体恤,代为求告;更虑及寿昌公主用人之便,故减惩如下:宫人史氏,笞十杖,夺管事姑姑位,充大宫女职,领大宫女俸,以观后效;教习杜氏,笞十杖,罚闭门一月,抄《地藏经》十卷为公主祈福。以上,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傅尚司话落,阁中肃穆:妃嫔们不说,各宫管事姑姑加上教习们却是低头的多: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瑶筝置身众人之中,咬着牙才能拘住腿脚不越众而出:她知道此事要受罚、却不知会是这样的罚……昨日德琳一再嘱咐她,说不管谁问,定要按她在安王宫里交代的话去说,剩下的事交由她来、她应付得了,想来她那时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

德琳,她的好姐姐,她也一定想到了就算她瑶筝再鲁莽,事到此时也不敢乱说话了,否则事情会无法收拾……,可笞十杖……瑶筝忍不住梗起了脖儿,却见仁慧皇后的目光正从她这边瞥过,缓缓地看过众人,落到了跪伏于地的德琳和史姑姑身上,“你二人可还有话说?”

鸦雀无声的阁中,德琳和史姑姑的声音分外清楚——出乎许多人的意料,没有辩解,没有哭求,那二人仿佛约好了,只叩首说愧对职守、叩谢皇后和贵妃娘娘慈悲——光是说套话也就罢了,那语气也仅是恭谨愧疚,并不闻颤栗恐怖,直让人错觉受罚的似乎并非她二人!

然不管正觉还是错觉,已然之事在那儿摆着,受罚的人都无话,旁的人还有何好说的?只是原以为会有的一场风波,就这么淡淡地平息了,不免令人或忧或喜,不解、惆怅或郁闷的就更是大有人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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