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232)

作者:流花烟雨

燕云秋有些诧异:兴冲冲地来说给人贺喜的是她,未怎样便无精打采了的也是她,她都想什么呢?不由摇了摇头。一旁收拾茶点的雯落丫头见她摇头,忙问“怎么了,小姐?”

燕云秋道“无事。光觉着徐教习今日古怪。”说完一看雯落的神情,挑眉,“怎么了?”

雯落踌躇片刻,见燕云秋要催,忙开口,语词还是斟酌着,“未怎么。只是是觉着徐教习的心思活泛,您看她的眼神儿就知道,什么时候都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小姐您……”

她不说了,燕云秋可已懂了,顿了顿,对雯落点了点头,“嗯,我有数。”

这主仆俩彼此明白,不需多述。反而是徐若媛回去的时候,脸沉得像是铁板,迎出来的丫头芸香见状,赶紧收了笑,敛眉屏息地退回去给她打帘子。擎了一阵未见徐若媛动,小心翼翼地抬眼一溜,正赶上徐若媛冰冷冷地瞪她,顺着她的眼一看,原是嫌她帘子打得低了。忙又踮脚往上抻了抻胳臂。徐若媛这才一甩袖,急步进屋去了。

芸香拍拍心口,赶着去问兰慧这是怎么了——兰慧和芸香从前在家中时并不相与,为了小姐更喜爱谁、谁在下人中更有脸面、谁比谁多得了什么赏之类的没少相互使暗劲儿。进了宫,一切都重来,宫里的人、事对她们而言都是插不上的,也就没有什么好争抢的。而且要论能说会道、笼络结交人,这些是芸香的长处,说到识文断字,窥察人心什么的,则是兰慧更胜一筹,徐若媛对她二人各有倚重,再无厚薄之分。俩人皆是人孤势单的境遇,一样样事儿处下来,都发觉彼此帮衬提点着日子才更好过,遂都不提从前,各自有心示好,倒是亲近了许多。

兰慧这一日都跟着徐若媛,自是知道前后。原原本本学给芸香听了,芸香却是懵懂,说公子干的帮着瘸子打瞎子的事儿也不止这一回,怎么就气成那样儿?

兰慧瞅了她一阵,心里叹她蠢笨,冷笑说小姐最气的不是公子、而是燕教习!

料到芸香更不懂这话,遂道“小姐说了,那燕教习就是条养不熟的狗!”

原来徐若媛要去给德琳“贺喜”的本意,不过是想给德琳添堵——她就不信妾侍的侄儿金榜题名会令正房所出的女儿脸上有光!何况徐兴祖说那位三夫人是杜尚书当年外任的时候所娶的歌伎——从礼法而言,这也是可针砭之处;此外那位三夫人出身低贱却不安分,不时和当家主母亦即德琳的母亲争高低,她若假作不知这些事,偏一个劲儿地艳羡恭维杜德琳,能不能把她怄死?最后她再假借无心,追问说振轩既是令堂的侄儿,怎么反而不姓齐,那时……

徐若媛想得很清楚,那时不管杜德琳怎么自圆其说,明眼人都能看出端倪——去找不知就里的燕云秋一起的目的就在于此,既能打个掩护、避免和杜德琳直接一对一,还能有个见证,过后宫中人即便知道新科榜眼的出处,那也成不了杜德琳的风光,不捎带着被嚼嚼是非就是她的万幸了!

“这怎么就说到燕教习养不熟了?”芸香还是未懂。

“我还未说完!”——徐若媛找燕云秋是想她被己所用,谁知燕云秋却认真联络起来,“小姐的眼睛哪是白给的?立时看出燕教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杜教习修复来往:前一向她不是和杜教习疏远了、和咱们小姐好嘛,如今不用再为顾世子的事烦心,她大约又想撇开咱们小姐和那一头好了……咱们小姐岂能让她称心?找个借口就……”话未完就听房里“哐啷”一声响,两个丫头惊极互望了望,赶紧挑帘进去查看,只见徐若媛把幅织女的画像乱卷了,连轴扔在地上。

两个丫头见之明了:前些天燕云秋说起离家日久,爹娘只怕都忘了她的模样,过后徐若媛专让徐兴祖在外头找人画了这幅画——元夕灯会的时候,燕云秋所扮的就是织女,画中人的眉目是徐若媛再三描述、又画了小图,让徐兴祖再三叮嘱人照着来的,预备过两日她生辰时好给个惊喜——她在燕云秋身上实在是未少花心思……

兰慧和芸香暗对了个眼色,芸香上去捡起了画轴,兰慧轻声道,“小姐,好容易画的画,就这么轻易扔了?要被人捡了现成儿去……”

“那就剪了、烧了,总之别碍我的眼!”

“小姐,”芸香瞥一眼兰慧,心道不看小姐什么样儿,还那么拐弯抹角地说话,她能耐下性子听轻重吗?“小姐,您大人大量,就算燕教习有什么不对伤了您的心,别往心里去!这好几个月,您俩都形影不离的,忽然计较起来,岂不让旁人白捡了笑话?过后燕教习省过腔儿来,再误会您这一向不是诚意和她好的,那不白辜负了您的心?”她陪着笑,细声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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