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201)

作者:流花烟雨

要问她的私心,她是很为太子殿下的另眼相看而替小姐得意的,可被绿菱泼了回冷水,往下又细品过几回,觉出她们小姐对太子果真没有半点儿心,反而每回和太子打过交道都像是烦恼不堪的,她才撂开了自个儿的念头,可看今日的架势……尽管她只是个婢女,太子那般毫不顾忌的,显见他和小姐是把话都说到明处了,小姐怎么就一点儿都没露过?还有她……

“你说绿菱泼冷水?”德琳打断了墨莲。

“是啊,绿菱姐姐说只怕您并不能愿意。”把冬至夜里绿菱说的话学了一遍。德琳听得直像是看着水滴渗进积雪,亦不知是水融了雪,还是雪凝住了水,光知道是一线冰凉直浸到底,呆了一呆才短促笑了声,“她倒是知道我。”不等墨莲明白,又含笑问道,“那要换了你,怎么以为呢?”

第92章 桃花(上)

乐平公主的笄礼之后,很快就到了寒食节。天启王朝循唐制,寒食节和紧随其后的清明节并未合二为一,而是两节并重,各有内容,前者炊灶禁火,举国冷食一日以纪念春秋时抱树而死的介子推,后者则才是祭扫之节。按贞元年的旧例,两节各有三天假,连起来有六日之多,早在元夕宫中赐假的时候,韩颖和燕云秋就私下计议着想把那四日和这六日连在一起,好好的归家省省亲,谁知事到临头却是不了了之——假固然是有的,休得休不得可就要因人而异了,譬如杜尚书、魏翰林等一干春试的主副考官,眼见试期日近,他们能像旁人一样“与兄弟、妻子、亲戚、契交放情地游览,尽欢而归”吗?再比如城兵狱卒,他们还能因年节就不再值守不成?

韩颖、燕云秋的身份与上述之人自无可比之处,她们走不得是有另外的缘故,“我们那一位说了,‘这一回的寒食会你当是寻常?姊妹们哪个不在想着怎么去凑趣儿、连宁王兄都要携新王妃来添个彩,偏我的教习面儿都不露,你让人怎么以为我?’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强走不成?”

韩颖的“我们那一位”是她所陪伴的华昌公主,性子……总之不是很宽和就是了,瑶筝爱莫能助,偏怄她道,“又不光你自个儿,燕教习不是也走不了、人家怎么就没像你这么抱怨?”

韩颖听了脸色一僵,顿了顿才像是冷笑般道,“我哪能和她比?这一向她忙得都快和徐教习同食同宿了,哪有功夫像我似的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宫中不成文的规矩,每位公主笄礼后都要择机筹办一次节会,以示业已成人、能独立成事之意,今岁寒食会的筹办人就是乐平公主元湘——故而华昌公主会有“这一回的寒食会你当是寻常”的话——自然了,公主们不过是担个名儿,真正又“筹”又“办”的自有她们的身边人,譬如这一次主事的就实则是她的教习徐若媛。

瑶筝也知道徐若媛分身乏术,又找了燕云秋协助的事,韩颖说起来,她没心没肺地笑,说“那你也跟着去帮徐教习的忙,不就没有功夫……咦?你不会是看燕教习和徐教习走得近了,怕把你单撇下了,才这么叽歪不痛快吧?”

“少胡说吧你!”韩颖被唬了一跳,拿不准她是信口开河还是真有所指,“要说不痛快那也该是你!我可听说你和杜教习都是宁王妃的旧识,可徐教习怎么单求着杜教习届时去陪宁王妃而不找你?你……”

“你换个样儿挑拨吧,”瑶筝笑起来,“我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谁不知道?徐教习不找我我还要多谢她、不为难我去应酬人呢!怎么?你不是说徐教习?那你就是说杜教习了?!那我可就要多谢你了,韩教习,你竟拿杜……”

“你少抬举自个儿了!我要拿杜教习和你相提并论那是糟蹋人杜教习!”韩颖知道瑶筝要说什么,也知道这么说瑶筝不会恼——她和德琳间的亲厚连瞎子都能看出来,谁要是说德琳好,那比说她自个儿好还高兴,到底是打小儿一块儿长大的情分,谁也眼红不来,“不过要我说,徐教习这回也是有点儿太过用心了:不过是宫中的惯例,又是湘公主的身份在那儿,办得好或不好谁还能挑理怎么?可你看徐教习的架势,还真是要来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呢。”不想被人看出心中的芥蒂,可有鲠在喉,终究是不吐不快,她笑着对德琳闲评。

“周全些总是好的,”德琳坦坦然地笑——她原本是有话想问韩颖的:近些日子,她总觉着燕云秋有些反常,细究起来,似乎是从她正月里病的那一场好了之后便不似从前了,打个比方说,从前要隔了十步远看见德琳,燕云秋是一定会过来跟她说几句话再走的,如今却是遥遥地点点头、客气地笑一笑便自去了。类似的事多了,旁人纵看不出什么,德琳却无法再劝自个儿勿要多心。她反复思量过,实在想不出有何言行失当处能见隙于燕云秋,原想着韩颖与她亲密,旁敲侧击的或能问出些端倪,不料未等开口先听到韩颖这一番含酸夹刺的,倒不好说什么了,因只笑道,“就说前儿咱们试尝的那道‘金羹玉脑’,细腻嫩滑,齿颊留香,我到今儿还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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