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195)

作者:流花烟雨

元俭被她一问,不那么确定了,“东宫设宴迎木槿回京那次,我见她和你相谈甚密。”

德琳想了想,记起那次是和李蕙说过几遍话……那一夜……人若能未卜先知,她定会找个由头避开那多事之宴,“平素都是见过的,是要比寻常人熟识。”交好则还谈不上,“原来那一次是……”难怪她当日觉得座位布排得古怪,原来竟是为了方便元俭察看李蕙的。

元俭知她已经想到了,略有惭色,“教习见笑了。”

“殿下言重了。”德琳和声,知那不会是元俭的意思,他不过是听命去走那么个过场而已。倒是李蕙,多少人又羡又妒她能得宁王青眼,若知道这当中元俭所抱持的态度,她情何以堪?

德琳感触不已,元俭全看在眼里,并不知她这是心中有事、不自主就由人及己想得多了,只当她是不赞同他的所为,也无话好说,只能苦笑,“教习是觉着我无礼张狂,轻贱他人心意……”

“怎会?”德琳忙拦他,“殿下想到哪里去了?……德琳只是羡慕男子总还可以选择,女子却……”女子却只能如俎上鱼肉……

“选择?”元俭都露出讽嘲般的笑意了,忽看到德琳的神情,怔住,眸光闪了闪,浮现怜惜之色,“你不必……”见德琳诧异地看向他,顿住,转开了头,“……前两日听说件有趣的事,说永安王在曜华殿把个言官打得头破血流……”

“哦?”德琳一听到他说到的人便集中了精神,元俭像未觉,自顾道,“听说那言官检称永安王世子元宵夜纵马过市,毁踏摊铺——他是私下奏报父皇的,并未当朝上表,不知永安王怎么得的消息,就‘炸’成那个样子。”

“那……之后呢?”

“后来是太子出面申饬:永安王驾前放肆,罚闭门自省,非召不得入宫;损人官仪,加倍赔偿那言官疗伤将养所需财物;且那言官若再有任何人身闪失都唯永安王是问。至于言官所奏之事,太子说应是人逢佳节偶有放纵,无伤大体,责永安王府照价赔偿也就是了,无须再追究,更告诫那言官不得挟怨在心,抓着此事不放。算是各打五十大板,把这事压下了。”

“……哦。”德琳说不出心里的失望是因为什么,好一会儿才应了这么一声。元俭侧头看了看她,复又看了前方,状似随口道,“据说坊间流传着不少顾世子的混事,真要有心去查,不管结果如何,顾世子恐怕都要应付一阵子,无暇他顾了。”

德琳此时确知元俭说这些话的用意了,深看了看那脸容淡泊的人,轻声,“谢殿下指点。”她不知父兄会如何做,但元俭替她想到的这些足够她感激。元俭听到她道谢,笑了笑,只道该快些了,沁儿她们只怕都等得急了。德琳笑称遵命不提。

是夜费礼海来请宁王安歇的时候,才听侍女们报说殿下自公主、郡主她们走后就在未雨阁弹琴,都一个多时辰了,也不叫人也不出来。费礼海听了微微皱眉,自赶过去,果真听到断续的琴声——他不识音律,不知那是岳武穆的《小重山》,一再重复的是“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快到近前的时候,琴声却停了,窗纸上倒是映出个举杯仰酌的人影。费礼海心中一紧,抢过去推开屋门,沉声,“殿下!”

凭窗而立的人回过头,是面颊潮红、眼神看着却还清明的元俭,看到费礼海,微微笑着举了举杯,“无事。”下一瞬却是摇晃欲倒,费礼海一言不发,利落地过去架住了他,元俭靠在他身上,叹了口气,低吟,“春寒乍暖难消受,柳色先青谁家楼……”

第89章 横枝(上)

天启三十年二月二十四,宁王元俭大婚,倾城翘望。

翘望到最后却不免失了所望:宁王并未亲迎——这就好比一出戏,丝竹很悦耳,锣鼓很热闹,最终却没有镇场的人物出现,那观者的热情要如何维系?

其实按当时的礼俗,皇子成亲并非定要亲迎,只不过宁王从前娶穆郡王的女儿时是亲身相迎的,这就难免叫人有了比较。据说李勋官当日里大为不满,在内宅里连怪宁王太看轻他的女儿,还是他的续弦夫人一声冷笑,说老爷的见识真叫我一个妇道笑话,那宁王是什么身份?他肯娶便是你女儿的造化,三媒六聘都有了,他来不来迎又能怎样?管他来不来迎,轿子抬过去了你女儿都是稳稳当当的宁王妃、你我也都是实实在在的皇亲国戚,谁还能改了这一条不成?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到底说得李勋官转颜为喜,再无二话。

对于宁王为何不亲迎,坊间倒是很快有了传言,说宁王是顾念穆郡王一家的观感——宁王妃逝了,穆郡王一家可还在京里住着,这些年宁王与他们并未断了来往,如今他要风光再娶,那家人从理上说不出什么,从情上如何能不睹今思昔、触动苦痛?故而宁王此举实在是用心良苦,令人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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