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112)

作者:流花烟雨

“……是吗?”

“信或不信随你。”元成摊手。

“……清远告退!”

骆清远这一回不再管元成,行了礼便扬长出殿,元成惊望着他的背影,两眼发直不敢信他真的说走就走了,良久,他才喃喃了一声,“我是魔障了……自取其辱!”魔障了才会有这么幼稚的拈酸举动、才会被骆清远抓住软肋一再放肆,但是连声哀叹中,他又笑了,笑得如释重负,笑得心满意足……

元成心绪大好,独自笑了一阵才欲返回正殿,却在廊下遇到来找他的安王。“皇兄,得偿所愿了?”元信觑着他的神色,一脸贼笑。

“你这话可奇!”元成斜目瞥他,“你明听见是清远有话找我出来说的,我能有什么愿好偿?”

“快罢了吧,皇兄,”元信受不了地对他低叫,“你那点儿司马昭之心瞒得了旁人还能瞒得了我?还清远找你说话,要不是你逼得他急了,他能翻脸找你?”

“哦,这么说安王殿下是专等在这儿要替你的少师打抱不平来的?”元成停下了脚。

“我怎么敢?”元信叫屈,“我不过是觉着你的疑心太无稽了些——你别不承认,从水吊子差点儿烫着人那回你就在试探、防着清远和德琳小姐,你当我不知道?”

“真是好眼力!”元成挖苦,随即又不阴不阳地跟了一句,“你知道了又待如何?”

“我能如何?”一看元成的脸色,元信不敢再撩拨他,正色道,“皇兄,清远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元成皱眉。

“他和德琳小姐啊,他们到底有没有交情?就像、就像青梅竹马差不多的那种——清远上回说他们小的时候在一起切磋茶艺……”

“你记性也够好的,”元成的话和神情配在一起怎么也没法儿让人听成是在称赞,“那么想知道自己去问清远不就成了?”

“我去问?无凭无据的我怎么去问?背地里猜疑清远我都觉得对不住他了,你还能让我当面去问他?”

“嗯,也是,你背后猜疑、当面去问都是对不住他,在我这儿查探不休就是对得住他了。”

元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威力堪比闷棍,打得元信张口结舌——也多亏他在元成面前吃瘪不是一回两回了,只不是伤筋动骨,他就能瞬间复原,“哎呀,皇兄,你反正已经做恶人了,我可还是清白的,你索性就把恶名都担了,那就算旁人都不说你好,至少还有我敬服你是男儿担当、襟怀宽阔……”

“留着你的担当、襟怀吧,”元成不为所动,“你要问她的话问了?”——这就是他的本事,得着合适的机会就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了。

“谁?什么话?”

元成瞥了眼说不准何时机敏何时迟钝的人,撇下他往前走了。元信可也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低声笑道,“你不在场我哪敢去问?到时候有人看见我和德琳小姐在一块儿说话还不知要糟蹋几坛子醋呢!”

“这话是在说我吗?”元成未停步,笑眉笑眼地回睨过来,样子要多亲切便有多亲切。

“不是,皇兄,”元信暗暗咋舌:能斗独行狼,不惹笑面虎,他皇兄的脾性他再清楚不过,对臣下比如清远他或者还讲个分寸尺度,对他这一母同胞的兄弟,元信只愿自己不被他杀来儆猴就谢天谢地了,“你叫她照应木槿,我跟过去搅扰她们不大好,何况我那话……想想不问也罢了。”

元信说到这时早忘了他本是来探问元成和清远都说了什么的,却被元成反客为主了。元成也不点破,只称奇道,“不问也罢?这些年你想起来就念叨着要报仇雪恨,这眼看着就能问出当年‘行凶’的人姓甚名谁了怎么反倒打开退堂鼓了?”

“我不过那么说说而已,”元信也搞不清执着的心劲儿从什么时候开始散了——最早听到德琳要进宫,他头一个念头就是可算有个知情人了,再不愁无处可查当年那个蛮丫头是谁家的了,谁知几次和德琳谋面都是在匆忙之下,他总不能当头就来一句“呔,德琳,多少多少年前在什么什么地方有个什么什么样的丫头怎么怎么样地欺侮了我,你快告诉我她是谁,我要叫她看看谁胖得像猪、谁笨得像狗熊”——他要真冒出这么一串嗑,那位气韵卓然的尚书小姐能怎么看他?他这辈子都别想在她面前抬起头了!不过这世间的事或许还真讲个恰逢其时,过了那一时、那一刻,人还是那个人,事还是那桩事,想法儿兴许就天差地别了,“我这么大的人还能真对多少年前的事耿耿于怀?何况还是跟个毛丫头较劲?”

“真心话?”元成一看就是不信这话的,打量了打量元信,却因他面上的坦然而微微蹙眉……沉吟中他眼光一闪,似有所悟,开口却只是半讽半赞地道,“这人真是说不清什么时候就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了。也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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