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快点跑！

许多信息在十一脑海里轰然炸响，一条条的像报纸首页上鲜红的标语一样漂浮着，令她的心脏骤然狂跳。

他们是谁？为什么追我？我该跑到哪？哥哥救我！哥哥你在哪？快点出来！快点救救我！

她玩儿命似的狂奔，鞋跑掉了一只也浑然不觉，这条古巷子为什么这么黑，为什么这么长，为什么和平时走过的一点都不一样！

身后的脚步声此起彼伏，还在加快，已经能听到那两个人的喘气声。

他们越来越近，十一觉得背后一片冰凉，有双手下一秒就会抓住她的衣领，扼住她的脖子，把她拖入最深的黑暗当中。那里没有一丝光明，没有秦淮舒，只有无穷无尽的，像幽深宇宙一样令人窒息的恐惧。

在她残存的，还没有完全被恐惧覆盖的意识中，依稀记得左手边有条岔路，岔路可以通向一条比较热闹的商业街，她迅速的完成了刹车、转向，并疯狂的向前奔去。

激烈的奔跑让十一心肝具疲，强烈的窒息感麻木着大脑，撕裂一样的疼痛感在胸口蔓延，她觉得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只是在机械性的活动着。

就快死了！再不跑到终点的话一定会立马去死！

咚咚的脚步声已经非常近了！那声音已经被她紧张疯狂的神经扭曲成狂风暴雨的形状，张牙舞爪的向她扑了过来。

“哥哥！救我！！”她拼尽全力的呼喊，像是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这声尖锐变形的爆破声中。

“呼！”耳旁有一道疾风划过，一袭白影擦过十一的身边，像闪电一样扑向她的身后。

“嘭！”一声巨响，高速奔跑的凶犯被迎面一脚踢翻，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秦淮舒又顺手拽住另一个的头发，狠狠地拖过来夹在腋下，一拳又一拳无比残暴的捶在他的脸上，黏腻的触感从手指上传来，但他感觉不到。

然后他双手箍住对方的颈部狠狠地就要向膝盖撞去，那人的身体已经有些瘫软，但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什么也感觉不到，抛弃了所有理智、束缚、思想，他认定现在必须杀死这个人，这个残忍又无耻的人要夺走他全部的希望和温暖。

十一已经跌倒了，颤抖的身体匍匐在巷子口，匍匐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

她短暂的失神，那些乱七八糟的光影散成一些碎片，难以拼凑完整。

已经有人群围了上来，他们讨论着什么，然后有个人喊到：“小伙子！不能再打了！要出人命了！”

十一猛的回神，向身后看过去。

秦淮舒白色的外套上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触目惊心。全身上下被无形的戾气所覆盖，面目狰狞。

“不要！”十一不知道哪爆发出的神秘力量，连跪带爬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正要给对方致命一击的那条腿。

秦淮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向下看去。又是那双溢满恐惧和悲伤的眼睛，又是那张贯穿许多年寂寞梦境里带着泪痕的小脸，并不曾改变，不曾有一丝改变。

他瞬间扔下手中已近昏厥的□□，一把拉起十一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不要哭……你不要再哭了……没事了，别怕……我会保护你。”

十一压抑着的哭泣慢慢变得放肆起来，小心试探着，找回那个充满安全感的世界。

纤细的双臂终于环上他的腰，他们第一次给了彼此一个完整的拥抱。

在这个黑暗又惊险的黑夜，她的内心正在这个封闭的怀抱里感受着近乎绝望的幸福与痛苦。

第三十四章

一切大概都完了。

十一坐在派出所里那排木头椅子上的时候，这样恐惧的想着。

那两个人被救护车拉走了，他们身上带着一附中的学生证，是两个陌生的名字。他们之间无冤无仇，没有理由追赶十一。

巷子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一个目击者。商业街上的行人只看到秦淮舒疯狂打人的这一幕，对民警描述着当时残忍的画面。事情的过程暧昧不明，兄妹俩被扣在派出所，等着被父亲认领。

秦政来的时候没看他们一眼，打着电话就走进了所长办公室。过了半个小时以后又和所长一起出来了，所长对着两人一阵语重心长的教育，女孩子不要走夜路，男孩子不要使用暴力，所幸人没大事云云。

父亲陪着道歉，并跟着去办理了手续。

此时此刻，真正可怕的已经不是已经被父亲摆平的真相，而是积聚在他眼底马上就要喷发出来的怒火。

司机开着纯黑的轿车载着三个人回家，气氛极度压抑。

“啪！”刚一进门父亲回过头就狠狠地给了秦淮舒一巴掌，力气十足，发出了极响亮的声音，秦淮舒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