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富还在等她，见状递给她一杯水，“阿庆怎么样了？”

“已经睡着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她……”

赵书玉摇头，“我给秦亮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可能还在生气吧，明天再试试。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应该不会分手的。”

程富知道最后那句话，赵书玉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便不再过问阿庆的事情。怕她一直担心阿庆，想转移话题，“你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我看你对她的态度，很……”

“纵容是吧，”赵书玉笑笑，“阿庆是我的初中同学，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看他不信，赵书玉接着说，“初中的时候我不太合群，总是觉得天下没有人理解我多愁善感的心思。那时候我的成绩很好，去区里参加比赛，还拿了作文的一等奖。不过你别误会，作文题目绝对不是《我的区长爸爸》。”

她停顿了一下，好似在回忆当时的事情，“拿奖之后，班里的小女生想和我做朋友，可是我看不惯她们的作风，觉得她们特别的幼稚，便拒绝了。然后我便成了她们的敌人，接着变成了全班女生的敌人。后来，我越来越沉默，在学校几乎都不说话。”

程富有些心疼，不想她再说下去。

可是赵书玉似乎陷在了自己的情绪里，“我知道自己和她们不一样，所以她们孤立我，说我坏话，我全都不在乎。可是我们班体育课代表，他就坐在我后面，长的高高大大的很帅气。我是真心喜欢他的，那封情书，我翻遍了所有藏书，写了一封情书送给他，里面包含了我所有的心意。可是他因为同学的调侃，就把我的情书交给了别人。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坏啊，别人说一两句，他不搭理就行了，干嘛要把我的情书交出去啊。后来你猜怎么着？”

她的双眼含泪，却固执地不肯落下。

“后来全班同学传阅了它，甚至别的班级的人也看到了它。我变成了全班的笑柄，他们每个人都嘲笑我不自量力，那么胖那么闷，竟然还敢写情书。那段日子，几乎是我的炼狱。我每天低着头进班级，一上午都不敢挪动一下身体，生怕别人注意到我，然后议论我。后来我生病了，病了好久。好不容易身体康复了，到班级之后，情书事件又被人提起来了。我生气，恼怒全都不管用，他们只当我害羞，说我开不起玩笑。终于在一个下课之后，我忍不住发了火，还是没有人在乎。他们越闹越凶，口中的话也越说越下流，我在一边都被气哭了，跑到了天台上。我就站在那里，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想着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什么也干不了了，活着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一死了之。”

“是阿庆救了你？”

“对，她在关键的时候拉了我一把，当我跳下去之后，悬在半空中时，我忽然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离开，我要活下去。然后我开始挣扎，那时候阿庆比现在还要瘦，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生生的把我拽了上去。然后我们聊天，一直说到了晚自习结束。离开的时候她向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我以为她在开玩笑，或者帮我在班级里立威，没想到她去找了起哄的那个女生，把她打到了医院。之后阿庆被记了大过，留校察看。”

“然后呢？”

“没过多久，听说她和社会上的小混混在一起，又把一个教师打到住院了，她就被开除了。”

“为什么打老师？”

“那个老师很好色，经常趁晚自习，把女生叫到操场上占便宜。女孩子们都胆小，不敢给其他老师和家长说，就一直忍着，阿庆知道了就带着人把他打残了。”

“她是个好人。”

“是，是个烂好人。”

赵书玉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沉默了一会，忽然抬头笑着说，“给你看我初中时候的照片，其他人都没有见过的哦。”她说完，兴冲冲的打开手机，找到QQ相册，翻了很久才翻到一张照片，“这是我们学校举办元旦晚会，我被选出来当送花人呢，就是给学生家长代表送花，你看，就是我手里这个。”

程富看了一个，照片里那个女生穿着大红色的保暖秋衣，头发很短却干净利落，手中捧着一朵俗气的假花，对着镜头笑得腼腆含蓄。

“你别看这衣服很俗气，这是我市里的姨姥买给我姥姥的，姥姥舍不得穿，才给我的，特别暖和。”

“很可爱。”

“是吧，我穿了好多年呢，又舒服又保暖，到上大学才放到家里给我妈妈穿。”

“我是说你，很可爱。”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