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长星照耀我(50)
我的第一第二第三……一直到最后一道题全错了。谢蔷惟忧郁地揉着太阳穴。
“这样不行。”
我没有听进去。
我在想蝴蝶很用力飞翔着,那两片薄薄的又美丽的翅膀很危险的样子,再稍微用力,仅仅是风就能够撕烂这漂亮又脆弱的翅膀。那样子身体会漏出很大的洞吧。
“听说蝴蝶的血液是绿色的,是因为之前是虫子吧。”我看着窗外飞过的蝴蝶,突然自言自语般开口。外面的世界一直被光芒覆盖。外面的天空那么辽阔。
我在语文书的背面用圆珠笔写上:有些虫子,是一辈子都变不成蝴蝶的。
我很想知道,那些没有变成蝴蝶的虫子最后怎么样了?
谢蔷惟用食指敲了敲我的额头,“心尚啊,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走神?我刚才说的那个方程式你都听明白了没有?还有不要什么选择题都填最长那个答案,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你没有动脑。”
“难不成是填最短的?”我灵机一动。
“你认真的吗?”
我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
谢蔷惟的身边有一本课外书,我随便读到一页。
“‘嗯,它们游到一个洞里去,那儿有许多香蕉。它们游进去时还是样子很普通的鱼。可是它们一进了洞,就馋得跟猪一样了。嘿,我就知道有那么一些香蕉鱼,它们游进一个香蕉洞,居然吃了足足有七十八根香蕉。’他推着气床和上面的乘客又往海平面前进了一英尺。‘自然,它们吃得太胖了,就再也没法从洞里出来了。连挤都挤不出洞口了。’”
我把书放下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鱼喜欢吃香蕉,谢蔷惟,你说,这些香蕉鱼最后怎么样了?”
“它们死了。”
“果然鱼不适合吃香蕉。”我郑重其事地得出这个道理。
谢蔷惟轻轻地愉悦地笑了起来,牙齿白得沾满阿尔卑斯的雪似的。
这段时间我成绩突飞猛进。
罗宥逃课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没有见到他。
日子一点点过去,新的学期又开始了,我把书包收好,突然收到罗宥发来的一条消息。他说要我过去,他在之前废弃的房子里等我。
我背着书包过去,那里没有门,我在老远闻到很浓的酒臭味。混着不知道多少根的烟。
“心尚,哦,你来了哦。”罗宥转过头看我一眼,他绝对有些醉了,四处都是酒瓶子,他站起来还有些摇摇晃晃,脸上有胡碴。黑眼圈。脏的衣服。一副随时可以跳下去死掉的样子。
一点也不好的样子。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在干嘛?”我说。坐在了他的旁边。
“骑车,四处逛。”他只说了几个字。
“还有打架了。”见我不说话,随后他又补充。
“有没有受伤?”
“有?”
“哪里?严重吗?”
“这里,”他指的是自己的心脏,“很严重,可能会死掉的样子。”
这下我也拿起酒喝。今天是星期一。“你应该去上学,罗宥。”我说。
“要接吻吗?”他突然冷不丁地说。
我有些发愣,他的身体向我倾斜。“不了。”我说完,他变得有些僵硬。然后苦涩地笑了笑。
“对了,”他作出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我爸住院了。”
“因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血压什么的,不是肿瘤。”
“有去看看吗?”
“没有。”
“去看看吧。”
“看到了要说些什么呢?”
“不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话题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
我们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还是去看看吧,哪怕什么也不说。看一眼就回去。”就像再恨我爸,我也曾在监狱门口徘徊。爱不爱都不重要,看一眼,我就走。
“好。”他又抽起了烟。
他可能会早逝。我有一种咒骂他的想法。
“罗宥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以为罗宥会不老实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他抽了一口烟,吐出来,深情地说:“我想当赛车手。”
原来连你也有梦想啊。
这个人世间,并不是那么那么绝望,那么一无所有的。
“期待你以后变成赛车手,我呢,会向你要签名,到时候要给我哦。”我们俩碰杯喝酒。喝了几口,我看着楼层外面的风景尖叫欢呼起来。
噢。我该死的人生,万岁。
想拥抱你(10)
罗宥,有一次我们都很难过,很绝望。
我记得那一天风很大很大,特别大,像什么缺了很大一个口子,在冬天凛冽的夜里,我们的外套吹得哗啦啦作响。
我们坐机车拐了好多弯道,你把脊背弯下去,我看着你一团糟的头发。我们停在了海边,海水发亮。我还以为我们会一直走入到水里,可是你拉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