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娇颜(71)
“行啊。”
蒋云初唤人备些下酒菜。
“酒量到底怎样?”贺师虞问道。
蒋云初道:“没醉过。”
贺师虞一乐,“那就多喝几杯。”
“好。”蒋云初想陪一陪这位长辈,推心置腹地说说话。
推杯换盏间,贺师虞谈及自己的意图:“景国公明明是该青史留名的忠臣良将,却一直背负着那种罪名,更可恨的是,到如今很多人还以为他潜逃在外。那人的居心何其歹毒。我受不了。他若还在人世,不可能不告诉我或何国公。
“另一方面,我料想着,即便当年情形再凶险,他一定会护得幼子周全,为景家留下一线希望。
“所以,我要找到那孩子,虽然力薄,也想尽力扶持、等待良机,谋取景家冤情得雪之日。”
蒋云初很客观地道:“但风险真的太大。”
贺师虞歉然道:“这也是我担心连累你的原因。可事情就是这么拧巴,我这儿不能说这些,你跟颜颜的亲事又势在必行,便想等你们成婚之后,再跟你透露一二,看看你是什么意思。”
蒋云初微笑,“眼下好了,往后这种事,我们商量着来。”
贺师虞嗯了一声,眉宇舒展开来。想到云初的父母,想说什么,忍下了。那些,必然是这孩子心头永难愈合的伤,提起不过徒增感伤。
他离开时,夜色已深。
蒋云初送他到马车前。
贺师虞用力拍了拍他肩头,“得空就去家里坐坐。”
蒋云初说好。目送马车走远,他在外院的甬路上来来回回踱步,很久,命人备马,去十二楼。
贺师虞回到家里,贺夫人还没睡,因为知道是云初请他过去,担心有什么事。
他径自走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你选了个好女婿,是我贺家的功臣。”
贺夫人一头雾水,好笑地道:“一身的酒气,这是说醉话呢?”
“从没这么清醒过。”贺师虞坐到她身边,“那孩子,你都不知道有多出色。”
“这是从何说起?”
贺师虞不接话了,只是笑。
贺夫人没好气,推他一把,“快去洗漱更衣。”
“遵命。”贺师虞好脾气地笑着,慢悠悠地踱步去了里面。
贺夫人的心七上八下的:很明显,贺师虞和蒋云初有事瞒着自己,这可不是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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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颜按时熄灯就寝,躺在床上思忖一些事。
书院管干名为陆霄,是陆休大堂兄的长子。她以前不知他与先生的渊源,认为只是恰好也姓陆,印象是样貌俊俏、表情严肃,大概是办事一板一眼的做派。
在这样的人手下当差,她真有些担心。毕竟,算来算去,她们三个,只有书窈行事稳重,但只要她一出错,就什么都不管了,完全站在她这边。如今再加上一个跟她半斤八两的莲娇……已经开始心疼书窈了。
随后,回想起父亲找人的事,蒋云初赞许的话犹在耳边,让她忍不住笑着翻了个身。
能帮到他了,真好。
但是,父亲到底在找谁?蒋云初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她?她想知道,很迫切。
再一个,画中人的眉眼,为什么会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这意味的,只能是身边有人生了那样的眉眼。
——她终于完全冷静下来,凝神思考这一环节。
熟悉的人的样貌在脑海浮现,逐一与画像比对。
没多久,她猛然坐起来,呓语般地道:“阿洛哥哥……”
之后,不但睡意全消,她恨不得这就去找蒋云初求证。可是不行,不安全。
披衣下地,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着,先是生气:看到画像的时候就该想到洛十三,脑子怎么又成了摆设?太迟钝了;随后就是疑窦丛生:洛十三是不是父亲在找的人?如果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心头一动,念及听说过的景家的事,几乎已经能够确定。
何国公能为景家铤而走险,父亲又何尝不会冒险行事?
蒋云初看到画像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下没告诉她,是不想她担心父亲的安危,其次便是要问过洛十三的想法,才好做出决定。
对,就是这样了。
想通了,贺颜不再急躁,回到床上歇下。
这些让她想到了贺家、蒋家、景家所经历的风雨,让她的心疼得厉害。
蒋云初是如何走过来的,有多辛苦,有多难,她算得了解,父亲与洛十三呢?他们所承受的,应该不会比蒋云初少,尤其洛十三,家破人亡、背负罪名的岁月,该是何等的晦暗、漫长?
她拥紧了被子,眼睛有些酸,却没让眼泪落下。
不哭,这不是哭就有用的事。
这一阵,洛十三听了蒋云初的话,每日服药,还算见效,晚间好歹能睡两个时辰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