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慕知寒交给她的几根头发，苏若澜忍不住看向黎勋。

要弄到云老夫人的头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云景中何其聪明，万一想到这其中的关窍反倒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是黎勋的，就简单多了。

黎勋似乎在出神，发现苏若澜在盯着他，他挑了挑眉，问：“干什么？盯着我看。”

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苏若澜正在想着该如何开口，就听黎勋道开口：“喂，刚刚那个人是慕承舟的弟弟？”

“嗯。”

“……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黎勋皱起眉，努力回忆着。

“他和承舟是兄弟，长得本来就像，所以你才会有这种感觉吧。”苏若澜并没有放在心上，还让佣人端来了热茶和点心。

“我应该不会认错。”黎勋很笃定，眉皱得更深。

看黎勋这副模样，宁美倩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又开始了”的表情，跟着问：“那你倒是说说，你在哪里见过他？”

“东山疗养院。”

黎勋这几个字一说出来，苏若澜刚端起茶杯的手就一抖，滚烫的热茶差点打翻。那短短几天的时间是她这辈子再也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之一，不知道黎勋为什么会突然提起。

“那是什么地方啊？”宁美倩并不知道苏若澜当时的经历，好奇地问。

“……黎勋以前工作的地方。”苏若澜胡乱应了一句，追问：“黎勋，你说你在那里见过慕知寒？”

“应该是，但那是几年前的时候了。当时我刚刚去那里工作，还只是个普通的护士。”黎勋一边回忆，一边缓缓道：“那个时候他曾经来过我们医院找院长，说要转一个病人过来疗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谈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转一个病人？

苏若澜内心有种莫名的感觉，追问：“你会不会认错了？他看起来和慕承舟很像。”

就连她这样熟悉慕承舟，最初见到慕知寒也险些分不清两人，更别说黎勋了。

“我当时记住他，就是因为他身上的气质很特别。”黎勋翻了个白眼：“和你男人不一样，和现在也不一样。”

苏若澜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对宁美倩道：“美倩，我能和黎勋单独谈谈么？”

“当然可以。你们先聊，我在这里等你们。”宁美倩说着，就用胳膊拐了黎勋一下：“快去。”

“为什么？她肯定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要问我了。”黎勋抱怨着，但被宁美倩瞪了一眼之后，还是乖乖跟着苏若澜走到角落，不满地问：“说吧，你想问什么？”

“……你之前让我救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埋在她心中很久了。如今一问出来，黎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现在问这个也没用了。他们对我动手那天，那个人就被转走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把她弄到了什么地方。”

苏若澜觉得有点不对：“当时他们是因为你放走了我才会报复你吧？”

当时她是因为尹淑华的暗中授意才会被关进东山疗养院，难道尹淑华和那个被关起来的人也有联系。

“可能是巧合。”黎勋淡淡地回答：“总之，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可能，她已经死了。”

死了？

苏若澜心一颤，试探着问：“她到底是谁？”

“是个疯女人。”黎勋沉默了很久，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我刚去工作的时候无意中知道了她，起初我也以为她精神失常，但后来我发现，她一个人的时候一点都不疯。她会写字，字也很好看，应该读过不少书。但是被经年累月地关着，即使心智再强大，也或多或少会变得不正常。”

苏若澜只觉得后脑仿佛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她被关了多久？”

这个世界，真的会这样小么？

“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这种人可能是生了什么治不好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病，所以才会被家里人送到那种地方，不会花多少钱，人也跑不出去。”

不，不是这样的。

苏若澜已经明白，一定是因为自己逃了出去，所以把那个女人关起来的人怕她也这样逃走，才会用最快的速度将她转移走了。

“好了，你还有什么问题？”黎勋说完看向苏若澜，皱了皱眉：“你脸色很难看。”

苏若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个被关起来的女人，听起来和云老夫人的女儿很符合。这个世界的确有很多凑巧的事情，可这真的是巧合吗？

“黎勋，”许久之后，苏若澜才艰难地开口：“你能不能给我几根你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