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神色阴骛，仿佛是一匹被困在笼子里受伤的野兽，低低地呜咽着，他想要冲撞发起进攻，却禁锢着自己无法突破，在我的记忆力，他没有露出这种表情，纠结的，迷茫的，痛苦的挣扎。

“昨天，雪宁和...” 我话还没说完。

“别提昨天！” 郑玉冲着我很大声地喊，一字一句仿佛咬牙切齿般强调着，他的语气情绪很不稳定，似乎一下联想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胸口剧烈的起伏，暴躁不安，语气带着一股恨意让我内心畏惧。

“你冷静一下。” 我试图安慰他，他长高了不少，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地搂住他，摸他的头。我站在他面前，最后只是揪住他的衣袖。

“如果你不喜欢雪宁总是出现在你身边，我以后都不会再把她带回家了，我会劝她放弃的，哥，你不要生气好吗，我会害怕的。”

“郑颜，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郑玉突然说。

“什么。” 我有些没理解他的意思。

“你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只抱我一个人的，现在我连这个都没有了吗？” 他压抑声音，却无法压制悲戚的情绪。

“哥，我们长大了，有时候不能和以前一样，那么...靠近。” 我斟酌着说。

“郑颜...我都看到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说得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

“昨天晚上，你和李存源。”

“？你...看到了！” 我怔住了，那当时看到的身影，就是他，怪不得郑玉今天这么生气暴躁，原来不只是因为雪宁的事情，甚至可能根本和雪宁无关。

“哥...” 想解释，却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我不能骗他说我不喜欢李存源，但如果让他接受我和阿源在一起的事实，对他来说有点残忍，郑玉一直把我当作他最亲的亲人，我们朝夕相处，几乎形影不离，虽然我们经常打闹开玩笑，郑玉总是很烦我的样子，但我知道他最依赖我。

“我和阿源是在一起了。” 听完他情绪波动很大，眼睛充血一样，红红的，眼里的不可置信和痛苦深深地灼伤了我。

“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啊！他是他，你是你，虽然我和他在一起了，但是我们不会变啊，不管发生什么，我还是会陪着你，保护你的，哥，你相信我好吗。”

“不，不！你骗我！你喜欢他，你拥抱他，你对着他笑，你的视线总是在他身上，你因为他开心。”

“但是你也一样啊，我也会为你开心，为你。”

“不一样，我只是哥哥！” 他绝望地吼。

我呆呆地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不是哥哥，是什么呢。郑玉此刻的失控，带着强烈的妒忌和愤怒，他生气的理由，好像不只是我对别人好，还有别的原因，我脑海中隐隐有个声音，但我听不太真切，或者说，我不敢去探寻答案，他对我的无条件的包容和保护，在外人面前毫不掩饰的维护，在我受伤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恐惧和担心，在我和别人走近之后不安和愤怒，这些我本来可以用亲情解释的很好，但你此刻，一切好像都不对了。

我松开了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我脑子里变得混乱，像是过去被迷雾笼罩看不清的地方，烟雾散去之后，它曾经隐藏的东西毫无预兆的被挑明在我面前，让我无所适从，无法思考。

“郑玉，你先冷静一下吧，我们以后再说。” 我落荒而逃，没办法面对他，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郑颜，你害怕了吗。”

“你要离开我了，对吗。”

“你也要丢下我了，是吗！”他一句一句地问我，每次都更加的残忍，更加的悲伤，最后，仿佛放弃一切的自暴自弃，低声笑起来。

我生生地定住了自己的步伐，我做不到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丢在这个冷清空旷的房间里，让这个我最在意的少年，一个人，被痛苦和悲伤淹没，我想到他这段时间的烦躁，颓废，不安，全部都是来自我，来自一种，无法言明甚至不可告人的感情，我心里很难过。

“哥，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一开始就答应过你，会好好保护你。”

“对不起，我好像没有做到。”

“我只是有点吓到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

“才能帮你，让你不这么难过，我最舍不得的。”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没有分清楚亲情和...和别的感情的不同，你和周围的人相处的太少了，你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你还没弄明白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够了，你不用说了。” 郑玉打断了我心慌意乱的解释，他看起来没有了刚才的歇斯底里，但这种平静在此时此刻显得那么的突兀而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