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沉(71)
…………
“锦禾,锦禾,锦禾——”
…………
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我在哪?
“星月。”
“玄清?”
不,玄清,不要,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走啊,你走啊,我不想听你跟我说话,你快走啊!
“星月。”
“玄清——”
眼睛突然睁开,眼前一片空白。
“星月你醒了?”
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
“晋哥哥。”
“感觉怎么样?”
“没事。晋哥哥有问题想问我吧。”
“以后再问吧。”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说不出口
“星月,放心吧,王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眼泪突然不受控制一般涌出来。
“你终于肯哭了。”
肖晋轻轻拍着我,任我嚎啕大哭,一直哭到力竭昏睡过去。
我在一片黑暗里浮沉,这次,故人不来,只有无尽黑暗,让人心安。
玄清躺在那里,安安静静,如同睡去,脸色苍白,似初见时的遍地白雪,身上几乎缠满了细步,只有胳膊还裸露在外面,我看着他长而有力的胳膊,眼泪不自觉掉下来。
萱娘跪在床前不断用凉水擦拭着他的身体,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
“让我来吧。”
我轻轻擦着他的脸颊、臂膀,听着他微弱而急促的呼吸。真好,起码你现在还活着。
“他怎么样了?”
“没有伤到心肺,但失血过多,一直高烧不退……难说。”
“可以用药么?”
“王爷现在身体太虚弱,用药怕受不住。”
“好,我知道了。”
“军营条件有限,若是在永安,或许能在宫里寻到些有用的。”
“那便回永安吧。”
“舟车劳顿……”
“好过坐以待毙。他会没事的。”
马车已经准备好,临行,肖晋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还是我送你们吧。”
我勉强笑了笑,“晋哥哥你真的好啰嗦啊,不都说好了么,你替他守好南疆,我们等你回来过中秋。”
肖晋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那你一路小心。”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玄清依旧无知无觉地躺着,七天,玄清,你必须撑住。
李修平通敌叛国,满门抄斩,震动朝野。
殿门紧闭,玄兆独自坐在案前,神色凄楚。“与侯府结盟操纵太子”,他不信。舅舅素来恪守礼法,自他被册立,便一直以臣自称,虽对他管教严苛,但从不僭越。他不信。舅舅是为了保全他。可是,通敌到底是真是假?他一直被禁足东宫,根本见不到外人,得到的消息也很零碎,似乎是证据确凿。他想起那日看到的书信,确实是舅舅的笔迹。他翻出李修平平日与他的通信,一张张翻看,大多是进谏。
“户部侍郎张允知可用,宜结交。”
玄兆突然觉得有一丝异样,他又看了一遍,是哪里不对么?
“户部侍郎……”
“郎缓行之……”
他在脑海中重合着这两句话,“郎”,两封信上的“郎”字是不是一摸一样?他仔细观察着手上的信,终于发现哪里让他不舒服,“郎”字边缘有些晕开,比其它字的颜色也都要深些,就像……就像是有人拓写过。他疯狂翻看着每封信,被拓写过的痕迹越来越多。
玄兆感觉一阵晕眩,舅舅是被陷害的!这个人就在他身边!
是谁呢?
殿外有人敲门。
“殿下,你还好么?”
是魏无音。
“殿下,你已经在里面待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收拾好东西,打开门,魏无音一个人提着食盒站在门外。
“怕奴才们搅扰殿下,便自己来了。”
“辛苦你了,进来吧,陪我一起吃点。”
“好。”
碗筷碰撞发出轻微的声音,魏无音柔声道:“太子殿下切莫过哀。皇上虽说过些气话,但终究是没有牵连殿下。”
玄兆顿了顿。他想起来,父皇盛怒之下说过要废了他。废了他,然后怕是就要册立玄清了吧。玄兆心头不禁发紧,舅舅不在了,他拿什么跟玄清抗衡,他看了一眼默默为他夹菜的魏无音,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太傅了,他必须让太傅站到他这边来。
“殿下,虽然皇上还没解除你的禁足,但想来只是手上事情多,一时顾不上,我会让太傅适时提醒皇上的,你放心。”
玄兆握了握魏无音的手,“多亏有你。”
“最近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么?”
“殿下今日一直在屋里还没听说吧,元胤在押送的路上被劫,裕王遇袭,情况……不乐观,在回永安的路上了。”
玄兆心头一闪而过——不乐观莫不如死了好。
魏无音微微叹了口气,“近来大事频发,皇上的老毛病似乎又犯了,有些来势汹汹,殿下得尽早帮陛下分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