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笔记(111)
我把书包大头朝下,叮铃咣当,倒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看到,除了一个娃娃。
她偷看着我,额角满是汗珠。
我轻蔑地冷笑,从娃娃肋侧的棉花中,掏出一封血书。
她寄希望于娃娃能被人看到。
我把她暴打了一顿,做了那件事情。
从此之后,她变得异常乖巧,事实上,也确实没办法再逃。
当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再也没有人追踪她的信息的时候,当我以为我可以彻底拥有这个上天赐予的新娘的时候。
她怀孕了。
我买到的打胎药并没有用。
像野草一样顽强柔韧的孩子出生了。
我把孩子送走了。
孩子被虐待。
生不如死。
我了结了野草一样的孩子。
她失去了人间唯一的希望。
当她抱着那个婴孩在怀中啜着干净洁白的母乳时,她眼中有光。
那个画面在我脑海中长存着,也仿佛是许多年前梦中听到的教堂传来的圣母的歌。
温柔而充满力量。
我害怕这种力量。
所以我把孩子送走了。
可是如今的她,奄奄一息,正躺在冰冷残破的地砖之上。
即使五天没有吃饭,看到我也丝毫没有谄媚之意。
像一只遭了瘟的老母狗,再也活不成了吧。
为了纪念我的爱情,为了让世人都悼念我的爱人,我依旧拿着那台摄像机。
记录她的死亡。
这个枯朽的女人,三年前分明还不是这样。
她难道不幸福吗?
扪心自问,我拯救了她。
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求饶了。
可是,唉,我一声叹息。
太迟了。
早些时候,干什么了呢?
你啊你,又逃不掉。
我杀了她,在Video的注目之下。
这后半部的剧情,像一枝墨笔画上波澜壮阔的句号。
机器是活的,我是活的,只有她,死了。
我把她的身体切成一块一块。
按照秋天童曲的祭礼。
你问我知不知道杀人是错的,可是,这世上所有的对大多时候都是错,而我的错只是被上天赋予侠的职责,做了我该做的。
啊,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对她做的那件事情,让她三年内老老实实,没办法再逃的事情,
是这样的啊。
对,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割下了她的十根脚趾。
缝到了她寄希望的布娃娃中。
想必呢,你已经猜到。
是不是,小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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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0月28日,秦国伟尸体被发现。
档案判定:仇杀。
被杀了的我的新娘。
我自然要补偿你。
我来为你报仇雪恨。
窗外有眼,不小心吓了你哥哥一跳。
却还是很友善地对他笑了笑。
想必你上天之灵,亦会原谅我吧。
真抱歉啊。
抱歉久等了。最近比较忙,爱你们,谢谢大家支持。
第33章 寻常情寻常待之
庸庸碌碌如我,庸庸碌碌如你,小小警察,能改变什么?
世界上的每个人从存在开始,都有其注定的轨迹。高亢婴啼第一声,起点接驳的每一站公交站牌都被上帝标注了里程的终点,有些人贫困,有些人富有,有些人的父亲是高官,有些人的母亲是农人,有些人一定为生计而苦,从而暗下忿忿,长大成人之时,一定要让世人震动;有些人生而优越,所有的欲望被人以驿站填马一日长安荔枝仍绿的方式送到面前,人生的所有痛苦都藏在易得二字之中,毕生追求难而自控,肥而不腻之中。穷人复拓的子孙长大之后,如果智力搭不上卓尔不群,行为无法天成洒脱,则会成为平凡而甘心的穷人,以及平凡而不甘的穷人;富人养育的富人又走上富人的老路,分明是吃喝拉撒睡的人类,却披着圣人的皮,虚伪、造作、荣誉、欲望、无名之悲、空虚困境,无论蠢笨和聪敏感知到一模一样的痛苦。
不穷不富的人成了学者、明星、投机的金融市场从业者、销售员、工人、警察,但大家都一样。
一定是一样的痛苦。
一部部法章就是为了抵抗痛苦带来的反抗。
因痛苦而剧烈的反抗。
例如,杀人。
承认吧,人类是自私的,承认吧,他们除了会自杀外,更多的痛苦的时候,会选择去杀人,承认吧,杀人不只有刀刃一种方式,可是只有死亡才会被维持世界的秩序者看到;承认吧,眼睛在20世纪末,依旧是蒙蔽哄骗世界的最严峻的器官,维持秩序者的眼和杀人者的心是同谋。
我说的是你啊,小警察,你的眼睛保护着真正的不被看到的杀人凶手。
我说的不是你啊,小警察,因为所有的不正义聚集在一起,已经变成合理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