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情(25)
“那你高中是因为什么开始学的?”
“尤风风和袁野泉谈恋爱。”
“啊?你偷拍他们?”
“……她为了找借口出门,约会的时候总让我一起。”
“那她这个早恋还挺有意义。”
尤叙像是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话超标了,想切断对话,于是加快了吃三明治的速度。
何犀心知肚明,随手推过去一盒牛奶,“慢点吃,别噎着。”画风突然一转,“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尤叙突然呛到,抓过纸巾闷咳了几声,牛奶派上了用场。
“数不清了?”她半坐着,伸手拍了拍尤叙的背,他立刻僵直了背脊往后退。
“谁跟你说的?”
“打冰球那次啊,你朋友问你‘你小子是不是又有女朋友啦’,然后你说‘要你管’。”她很细腻地模仿了尤叙和他朋友的声线语气。
他回忆了一下,把纸巾远远丢进垃圾桶里,“我跟那人不熟,纯粹找个借口。”
“那他为什么说‘又’呢?”何犀越问越来劲。
“我风评差。”
“所以,你是当时没有女朋友……还是一直没有女朋友?”
何犀发现尤叙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你一直没女朋友啊!为什么啊?你长成这样,那么多人追,你没一个看上的?”
先前放松的神情一扫而空,尤叙眼里突然闪过不悦,何犀不明所以。
“走了。”他站起身,拿着画纸筒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何犀对着空盘子上的面包屑发呆,左心室掠过一片乌云。她有一种直觉,猜测到一种对于她的诉求非常具有威胁的可能性。
☆、13-犀牛的水印
“陈京竹,我怀疑他喜欢那个演话剧的。”决心戒酒的第十六天凌晨,何犀抱着冰了一天的野格蹲在尤叙坐过的位置上,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
那边的声音模糊不清,应该是半条腿已经踏进了梦里,“有什么证据……”
“他们是大学同学,她晚上出现在他家门口,拍片休息的时候靠在他肩膀上,还特别熟练地坐他副驾驶座。再对比一下他对我的态度……该不会是什么俗套的白月光吧?因为他多年在外工作生活不稳定,所以错过了在一起的机缘,现在变成比情人还要病态的关系?”
“人都认识多少年了,这能一样吗?不过也说不准……”
“我都连着表白两回了,我这辈子就表白过这两回,都间接被拒了,太受挫。”
那边乐了:“那你就省事儿了,也别搞那些有的没的了,来店里帮忙吧。”
“你再努力努力就能获得继承权了,加把劲,啊。”
何犀挂掉电话,又仰头饮了一口,觉得醉酒程度差不多了,脚踏浮云地走进画室。
角落那个不成形的灰色人影已经蔑视她太久。
“盹儿,你看这幅画里有没有一种爱恨交加、自我毁灭的意志?主人公像不像你?”
尤叙抬头,眯了眯眼,又把眼镜戴上。猩红底色,灰色侧面半身像,嘴型像在接吻,没有对象,轮廓线条虚浮,像是往水面上丢石子后泛起了涟漪。最有灵性的是画面中央,圆寸头的眼睛上那道挂着红色颜料的宽笔刷痕,禁忌中带点叛逆。
“哪来的?”
“何犀昨天凌晨发来的海报压缩包里,混了一张这个,跟其他的画风都不一样。你又伤女孩心了?哎不对,昨天风风不是让你去和解了吗?后来又闹掰了?”
尤叙皱起眉头,“我什么也没做。”不过就是白吃了她一个三明治。
尤风风顶着油头从楼下走下来时,声音低哑得仿佛雄性激素分泌过多:“袁野泉,我要喝水。”
袁野泉对尤叙摇了摇头,起身走进吧台。
“啊,这什么啊?你们大白天看恐怖片?”她插着腰站在屏幕前,生生吓醒。
尤叙手指虚晃一下,“你朋友的画。”
尤风风定睛看了一眼右下角的署名,“Rhinos?犀牛?这三道波浪又是什么?邮戳?”
“河。”说着,尤叙想起了那把勺子的手柄。
“何犀?”尤风风有些惊讶,“她画画是这个风格的?没想到啊。”
“你忘了?”尤叙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她在尼泊尔和一具尸体在血泊里呆了几个小时,出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叫心理素质好。”
他没反驳,脑子里浮现出冰场那个兴奋围观的身影,还有她冲进战局果断按住成聊右手的画面。她穿得斯斯文文跑去搬器械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见尤叙对着屏幕沉默,尤风风问道:“喂,昨晚上后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送了草莓我就走了。”
“唉,我亲手制造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