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女帝(705)
殷玄抿了抿唇,唔了一声,说道:“那进去吧,外面风大雨大,小心受凉。”
聂青婉点点头,想松开他的手自己走进去,可殷玄不让,紧紧地扣着她的手,几乎是以半搂着的姿势将她带进去的。
刚殷玄突然之间跑出来了,大臣们也顾不上他,只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拓拔明烟身上,叽叽喳喳地在那里声讨她,谴责她,恨不得当场就将她抽筋剥皮了。
好在,虽然愤怒到了极点,可大臣们还是有理智的。
知道今日聂北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罪大恶极之人,他们就等着。
大臣们绷着脸,浑身都充斥着怒气等着案子水落石出。
当殷玄带着聂青婉进来了,大臣们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纷纷朝聂青婉见礼,聂青婉淡笑地回应了他们,这才把目光落在拓拔明烟身上。
拓拔明烟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当她目光落过来的时候,她浑身一抖,颤的如同糠筛,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脸上血色褪尽,惨白无边,牙齿咯咯地上下打架,寒意从脚底直蹿而上,逼近心脏,她清晰地感受到被她目光笼罩的瞬间她内心断裂的声音。
拓拔明烟红着眼,眼中明明装满了恐惧,可她还是用尽所有勇气,抬起眼皮,与她视线对上了。
聂青婉说:“明贵妃怎么也在这里?”
拓拔明烟完全没办法说话,她揪紧了袖子,目光发直发愣地看着她,她张了张嘴,她很想喊一声‘太后’,可她发现,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就那般红着眼睛看着她,一眨不眨的。
无人知道,此刻她的内心如何的惊涛骇浪。
也无人知道,这一刻她的内心是如何的煎熬和庆幸。
她不回话,大臣们也没说话,不是大臣们不想说话,也不是大臣们说不出来话,而是今天的这件事情,是与三年前的太后之死有关的,这是大殷皇室里被掩盖的丑闻,涉及太后,涉及明贵妃,甚至还涉及了皇上,这样的丑闻,如何能向外人说?
纵然眼前这人是皇后没错,可她来自晋东遗臣之地,是,大臣们很在意这个,不单在殷氏皇族心中,就是在这些大臣们或是百姓们心中,晋东遗臣,或者说,所有的遗臣们身份都是低贱的,他们只能供奉大殷皇室,却享受不了皇室的任何待遇。
但眼前这位娘娘,偏偏从遗臣之地来,却贵为了皇后。
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便不说。
聂北和聂不为以及聂西峰还有任吉看到她进来了,纷纷朝她投去一眼,恭恭敬敬地上前见了礼。
这一动作出,大臣们又骇然一惊。
刚皇上进来,聂不为和聂西峰以及任吉动都没动,别说见礼了,就是参见的话都没有,实在太过放肆,可见了皇后,他们居然如此的恭敬和谦卑!
大臣们咻的一下又把目光移到了聂青婉身上。
聂青婉谁也没看,只扭头看向殷玄。
殷玄说:“你刚来,不知道情况,坐下听一听就知道了,明贵妃是来忏悔赎罪的。”
聂青婉挑眉,殷玄却是不管不顾地拉着她,坐在了他刚刚坐的那个凤榻上,她要坐到他的边上,他也不允许,直接搂着她的腰,把她圈在了怀里,然后整个肩膀都往后靠在了宽大的凤榻背上,手指慵懒地把玩着她的小手,目光却凉薄地撩起,看向聂北:“继续吧。”
聂北看一眼聂青婉。
聂青婉扫了一整圈屋子,亦扫了一整圈屋子里神色各异的人,笑着说:“看来今天这里会非常热闹,聂大人,皇上让你说什么,你就说吧,我也听听。”
聂北垂眸,把刚刚所说的话全部对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聂青婉听后,笑着说:“还有这等奇事。”
聂北说:“怎么不是呢,而能发生这种奇事,单凭一个明贵妃压根做不来,若没有人暗中相帮,她哪可能害得了太后,太后深居紫金宫,而当年严守紫金宫的禁军是陈温斩所领,那天陈温斩不当职,可禁军却在,太后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禁军们却闻风不动,这若不是被某人策反了,如何会有这种现象,而能策反宫内禁军的人,除了皇上,应该不会有别人了吧?”
聂北如刀般冷戾的目光又锁在了殷玄身上:“明贵妃纵然能制香,可太后身边有任吉形影不离地伺候着,她想在任吉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压根不可能,除了皇上有这个本事外,也没别人了吧?”
他又冷冷一笑,说道:“一夜之间血洗紫金宫,封锁紫金宫,把太后的尸身秘藏于此,除了皇上,也没别人有这个本事了吧?”
他铁面无私地,一字一句地问殷玄:“皇上,你可认罪?”
大殷千百年的历史上,从没有一个人敢这般质问皇上,也没有一个人敢当着皇上的面来说这样的话,就算皇上真有罪又如何,谁敢断?谁敢判?谁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