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办公室里好无趣，心里好像空落落的。

倒水的时候会想要不要帮她打一杯，打印文件的时候想着要不要帮她把其他文件带回来，去食堂的时候想着要不要帮她拿餐盘……不知不觉竟然有这么多的习惯了吗？

他不由自主地往她原来的座位上看去，那里已经坐了一个接替她的小律师。见他看过来，那个小律师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白牙：“方经理，有事吗？”

他赶紧答道：“没事儿，就是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跟那个孙德义谈。”

他郁闷地转回头，转着手上的签字笔，叹了一口气。

王刚在后面幽幽地来了一句：“阿信是想我们谭律师了吗？”

他打了一个激灵：“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很明显啊。”王刚笑道，喝了一口水，“主要是我们也想她了。”

他吓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千方百计要瞒住的事，千万别给她弄露馅了。

下班之后他也会回到她住的小房子里。她的东西基本上都带走了，钥匙也交给他了，一切都好像她没来过的样子，又处处都是她的气息。

白天给她发信息从来没有回复过，什么消息也没有。除了深夜回复一下他的信息，其他时候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通讯这么发达的时代，为什么联系一个人都那么难呢？

他又一次开始怀疑之前的经历是不是梦境了。

回到北京的谭知秋却没有空去想那么多。之前那个项目做了很长时间，底稿做了一百多卷，每一卷有400页左右。每一页都要翻一翻，看看跟之前出具的意见是否能对得上，内容有没有问题，甚至目录和页码是否正确。

甚至连老张亲自过来指挥：“做一个验证表，把法律意见书里的结论是怎么验证的，都写下来。”

他这句话就能让她写六十多页的东西。

底稿的工作虽然主要是助理在做，但因为它太重要了，她一直都是亲自盯着的。由于之前她保存底稿比较认真，总体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比较耗时间的是要跟其他中介机构一起核对文件是否一致，大家在一起从早到晚几乎没有休息过。

而且这次底稿检查还加了一个新要求，就是要把所有纸质文件都扫描成电子版。为了扫描，他们只好把文件上的钉子一个个去掉，光是去钉子这个工作，就让大家手指都磨破了。

一个小助理哭丧着脸，举着流血的手指头道：“这是真正的血的教训，以后底稿再也不能打钉子了。”

谁说律师是脑力活，大部分是体力活啊，手指头不结实的能打那么多字吗，能起那么多钉子吗？

时间紧迫，事情又多，她实在没有空看手机，也没有空做别的事情。其他工作大部分都推给团队的其他同事了，推不掉也是见缝插针尽快解决。一天下来感觉整个人的脑袋都是好几个大。

每天忙完回到家里，打开手机，都会收到方庭信的消息：“今天在干嘛？”“吃饭了吗？”“别忘了喝水……”“想我了吗？我特别想你。”

她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就回复一条：“白天太忙了，才刚回来，累死了。”

想想好像说话太少也显得情义不够，她又加上一条：“白天没有空，晚上到家还是很想你的。”

太晚了，她忙着去洗漱，洗完趴床上就睡着了，至于他后来发的信息，那只有明天起来再看、明天再回复了。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过了十来天。

证监局派人来现场看底稿，七八个人看了整整三天。大家都在提心吊胆，就怕检查出什么问题来。

看完之后项目组收到了问题和整改清单，法律问题上面写着一个清楚的“无”。

这个“无”字足以让她骄傲地写进简历里，毕竟监管机构的底稿检查能达到“无”的，少之又少。

她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轻松回程了。

她寻思这次回去就应该要准备上市的申请文件了，现在跟老张在一起可以先把签字页准备出来，于是她去所里找老张，把律师工作报告、法律意见书等所有文件的签字页先准备出来。

有些不太重要的文件是可以盖签名章的，但是他们这种业务的不行，必须本人亲笔签字，所以每次都会让各律师把字签好，等到要出具文件的时候，再申请盖章。

弄完这一切，她才跟老张辞别。想起之前坐高铁动卧的美好经历，她跟老张报告说打算坐高铁动卧去广州。

老张当然不懂得什么是风情，什么是浪漫：“坐什么高铁，时间太长了，坐飞机，我们自己报销。你要记住，在外面不要想着给我省钱。”

唉，那么好的老板去哪里找，她感动得都要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