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山离人歌(758)
我在家等你!
这是一句多么温暖人心的话,慕篱激动不已,热泪滚滚,重重点头:“嗯!”
慕荣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相亲相爱,内心无限感慨。
他是真的替慕篱高兴,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幼弟终于有了归宿,有了可依靠的骨肉至亲,今后就算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也必定会得到很好的保护,如此他便放心了。
于是,相互道别之后,慕荣、慕篱、连城雪、符天骄一行人便朝大梁城而去,追风则自然是留在洛倾鸿身边。
直到房中复归于宁静,洛倾鸿的表情才蓦然凝重,脑海中浮现昨夜房中发生的一切,眸中瞬间布满浓重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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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如勾透窗寒,灯影绰绰人将衰。
宿命终结心愿了,无亏无欠谒九泉。
夜静,人悲,烛昏黄。
洛倾鸿拼命想要指挥动自己的手脚,却仍是徒劳,只得拼命挣扎着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了,快回答我,大哥!”
洛倾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无助过。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看见,或者哪怕能动一动手脚也是好的。
长庚将他带入卧房时,他便已失去了意识,等他再度醒来时,房间里静得能清晰听见窗外吹进来的风声。
他惊恐慌乱地拼命呼喊,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于是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想要让这具形同废人的身体动起来。
他哪里知道,长庚的手离他的手不过方寸之遥。
于是,他想起了昏迷之前长庚说过的话:“巫族灵血是胜过世间任何毒药的万灵解药,用我体内的灵血淘换你体内的毒血,同时弥补你即将枯竭的心血,以我之血换你之命,这便是我最后的使命。”
以我之血换你之命!
那一刻,他是那样地怨长庚,怨他凭什么自作主张替他做这样的决定!为什么不肯让他就这样去死,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一切偿罪!
他更恨自己的无能,竟然只能由着他为自己牺牲!
他知道,长庚必定凶多吉少了,可是他看不见也动不了,眼下竟连医治他都做不到。
他更知道,即便看得见,以他的医术恐怕也救不回长庚了,哪怕百草神医在此,只怕也回天乏术。
突然,一只微颤的手抚上他极力挣扎却始终无奈命运何的手,他的心一紧,赶忙紧张地问:“大哥,你怎么样了!”
长庚看着双眼无焦点、满脸泪水、焦急恐惧的洛倾鸿痛心不已,含泪虚弱道:“对不起,二郎,原谅我用这种方式为自己求得心安。”
“……”
“就像你无法原谅自己一样,我也始终无法原谅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竟一直不曾察觉你的存在,以至于让你凭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赎罪之法。”
洛倾鸿内心剧烈震颤,泪水滚滚而下,“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玉儿已经欠了姨母一条命,如今我又欠了你一条命,你叫我拿什么还,拿什么还!”
长庚虚弱地摇摇头,苦笑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是我强迫你这么做的,当年母亲救玉儿亦如是,与你何干,又要你还什么呢。”
洛倾鸿恨极了自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逝吗?
长庚感受倒了洛倾鸿的悲痛绝望,知道他必定又在自责了,遂劝慰道:“二郎,从玉儿的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起,我就已料到,你的心必将被无尽的悔恨、痛苦和自责吞噬,或许还会因为接受不了你过去对玉儿所做的一切而崩溃,甚至以命相抵,所以我一直在等一个能让你的心得到真正救赎的机会。”
洛倾鸿泣不成声,满是怨念道:“如今终于让你等到了,你可满意了!”
长庚苦笑,转而语重心长道:“二郎,听大哥一句,放下吧,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
“当年你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玉儿的出生你决定不了,昌盛帝下旨刺死玉儿你也决定不了,凌王和厉王要篡位夺权你更决定不了,过去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能决定的。
所以,不是你不够强大,也不是你没能守护好他们,一切都是宿命,不关你的事。就当是为兄的求你,放过自己,原谅自己,从七岁那年的噩梦里走出来吧!”
洛倾鸿心头仿佛受了一记重击,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苦涩甚至委屈汹涌而出,顿时泪如雨下,“大哥……”
长庚紧了紧握住的手,心疼道:“二郎,我知道,你的心始终还困在那年太子府的惨剧里,困在那场亲眼目睹至亲在你眼前被杀的噩梦里,可如今,这一切真的彻底结束了,罪魁祸首都已为他们曾经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而你也终于等到了你的救赎,玉儿他好好地回来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