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山离人歌(711)
只见洛倾鸿立在色泽暗沉的房间中,那熟悉的碧色便愈显鲜亮,倾城的容颜依旧,周身在夜幕昏黄的烛火中泛着清透、宁静而又温暖的柔光,眉眼含情唇角含笑,眼底再找不到从前那股若有似无的朦胧和距离感,也再不复往日的阴冷、孤寂,眸中藏着无限的悲悯和柔情,还有令自己看不懂的激动和热情,甚至还充盈着泪光!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慕篱觉得无比熟悉,他曾在哪里见过。脑海一阵搜索,终于记起六年前,在千流河畔,云霆初见他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也是这样让他看不懂的激动和泪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慕篱按下自己所有的疑问,先集中于眼下的难关,看着洛倾鸿问:“当日阿雪的蛊毒应当已经解了,少谷主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明明他发出的声音是那样的沧桑、嘶哑,犹如垂暮老者,明明他也不止一次地听过这声音,可在如今的他听来,这声音竟是如此的动听,令他倍感亲切。
一旁传鹰见洛倾鸿有些走神,便冷语搭腔道:“二公子未免太过天真,蛊毒一旦种下,就与宿主性命相连,这辈子都休想摆脱蛊毒的控制,就算是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舞阳巫族也同样不可能破解得了,唯一摆脱这忘情蛊的方法就是身为宿主的她死,或者母蛊亡!”
慕篱闻言,木讷地看向长庚,颇为心痛又不可置信地问:“是这样吗,族长?”
长庚只得满脸歉疚,硬着头皮解释:“她所言句句属实。”
“!”
“巫族能解毒蛊的办法其实是以毒攻毒,以巫族密产的毒药暂时让子蛊进入休眠,因为只要母蛊还活着,子蛊便能借由子母连接,以宿主生命为能源一直存活,是杀不死的。所以,当日我只能暂时让长公主摆脱母蛊控制,但药效终有一日为过期,一旦母蛊召唤,她终究还是会受制于母蛊,唯一摆脱的方法,就是母蛊亡,或者她亡!”
慕篱心头一痛,看向连城雪:“……对不起,阿雪,我到底还是连累了你。”
连城雪的脸虽依然冰冷无表情,可眼中的泪却愈盛,握剑的手在剧烈地颤抖,表明她在极力抗争。
慕篱见状连忙道:“阿雪,不要再抵抗了,你会没命的!”
连城雪哪里肯听,反抗得更加激烈了,慕篱于是只好乞求道:“阿雪,求你,听我的话,不要再抵抗了,相信我,我会解决这一切的,好吗?”
连城雪的手终是停止了颤抖,整个人也安静了下来。
洛倾鸿不忍再看,出言道:“二公子,若想救长公主,就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慕篱转过头再面向洛倾鸿,平心静气地道:“你们想要的是我,与阿雪无关,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洛倾鸿苦涩一笑,像是在哄人一般对慕篱道:“二公子尽管放心,只要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就会让长公主平安归来。”
传鹰终于忍无可忍,对洛倾鸿怒道:“你没有权利擅自替主人做决定,况且你也决定不了!”
洛倾鸿无视他,只是一脸笃定地看着慕篱,那眼中充满了真诚,像是以目光在征询慕篱的意见,像是在对慕篱说:相信我。
慕篱更加不解洛倾鸿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从传鹰的话中也听出了蹊跷,似乎这二人并不是一路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倾鸿看着慕篱,目光坚定、表情诚恳再次道:“二公子,我以性命向你保证,只要你跟我们走,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长公主!”
传鹰闻言怒火更盛:“洛倾鸿,你难道忘了火凤的下场了吗,下一个你还想让谁为你的叛逆付出代价!”
提起火凤,洛倾鸿便恨由心生,怒从中来,偏头看着传鹰,露出了他久违的狠厉,目露杀意威胁道:“你若再敢说半个字,我立刻就去乾阳殿,拼着这条命也要将他的一切公之于众,你信不信!”
传鹰也怒火中烧,却是对洛倾鸿这话深信不疑,因为以他过往行事的作风,他是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的,于是只好极其不甘地咽下了怒火,怨毒地看着洛倾鸿不再开口。
慕篱却是从他们这对话中听出了关键,看向洛倾鸿的目光不自觉地又多了几分心疼。
是吗,晏阳公主终究还是没了吗?所以你才会再一次踏入深渊吗?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任人摆布下去吗,洛倾鸿!
然而,他从洛倾鸿的身上无论如何都读不出这样的气息,尽管他现在正在做着伤害他的事,可他却感觉不到他有任何的恶意。
沉默良久,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洛倾鸿问:“若你违背承诺当如何?”
洛倾鸿再次极其诚恳地说:“我以‘亡弟’玉儿的名义起誓,绝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让其他人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