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山离人歌(578)
钱柊仰头激动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不但让你活了下来,还变得如此出息了,陛下的江山可以无忧了,好!好啊!哈哈哈!”
慕篱也被他感染,眼眶泛红。
感慨完,钱柊这才以长者的慈目再次打量面目全非的慕篱,不无心疼道:“看来这些年,二公子吃了不少苦。”
他毕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慕篱何以会变成这样,这其中必定有不少不能为人知的辛酸,慕篱不说,他也不问。他只要知道,无论这个少年身在何方,他的心始终都牵系着大周,这就够了!
“二公子自幼聪慧过人,既然二公子都亲自来了,那想必这是现阶段唯一也是最佳的解决办法了。”
慕篱一听,心中愈加沉重:“世伯,您是不是早就猜到世子之病是吕玄所为,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钱柊道:“我的确早就猜到是吕玄所为。当日四郎突然无故病倒,太医们查不出病因,皆无从下手,我遍访名医也未能奏效,最后不得已只能请药谷出山,谁知药谷的人还未到,吕玄的使团就先来了,这未免也太凑巧了,而且带领使团的人还是南齐赫赫有名的白衣雅相韩文靖。”
南齐举国皆知,在吕玄身边有一位右腿残疾的公子,姓韩,名钧,字文靖。其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拄着一根特制的御赐龙杖,虽然只是个名义上的散官“特进”,但却官居正二品,朝会时位仅次于三公,很得吕玄信任和器重。
不过据南齐官员们说,此人从不与朝臣们往来,也从未在朝会上露过面,只在御前行走,行踪相当隐秘。吕玄还特许其自由出入宫廷,常伴圣驾左右,甚至可以左右皇帝的决策。
因此,就算是南齐皇室之人也要惧他三分,就更别提南齐朝堂百官了,再加上一根御赐龙权杖,金口玉言赐他生杀大权,根本就是有实无名的“相中之相”,故而朝臣们皆称其为“韩相”,民间则更多地称其为“白衣雅相”。
据说他出身寒门,父母双亡,既无兄弟姐妹,也无宗族旁亲,竟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身怀经天纬地之才,却不知其师从何人,浑身都是谜团,是故满朝文武无人能解吕玄为何会如此信任和器重他。
南齐坊间多有传闻,说这位神秘的雅相、大文豪八成与皇家有血缘,搞不好就是皇帝的私生子!
“韩文靖代表吕玄以冲喜为名向我提出了联姻,并特意强调只要两国联姻达成,四郎的病就能好转,否则性命堪忧,那时我就已料到四郎的病与吕玄脱不了干系。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若不答应,非但四郎的性命不保,只怕东吴也会立刻沦为战场,很快就会落得和南楚一样的下场。两害相权取其轻,迫于无奈,我只得暂时答应了联姻,先保住四郎的性命,同时拖延吕玄的脚步。”
韩钧得到了钱柊的答复之后便领着使团回南齐复命去了,但钱柊清楚,以吕玄的心机,他不可能猜不出自己这是权宜之计,之后肯定还会有更加过分的条件将联姻切切实实地敲定。到那时,东吴便逃不出他吕玄的手掌心了。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慕篱的出现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救星啊!
“我的确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倘若吕玄欺人太甚,反正横竖都是死,那不如放手一搏,兴许还能挣得一分生机。如今有一个如此简单就能破解危机、换取东吴太平的方法,真是苍天垂怜啊!”
说完,他退后一步,朝慕篱深深一揖:“从今往后,犬子和东吴就托付给二公子了。”
慕篱赶忙上前扶起钱柊:“世伯快快请起,晚辈万万受不起!”
钱柊眼中噙泪望着慕篱,那眼底写满了殷殷期盼,慕篱顿感肩头责任又重了一分。
“世伯,晚辈代表父兄向您保证,只要我和父兄在一日,就一定会竭力保东吴和钱氏一族平安!来日兄长承大业、平天下后,也必定会优待东吴百姓,礼遇钱氏一族!”
钱柊听后,泪水又在眼里打转,拍了拍慕篱的肩膀,欣慰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慕篱离开后,钱柊便将世子钱恒叫到跟前训话,要他今后务必追随大周追随陛下,惟其如此,东吴百姓才可免遭战火荼毒,钱氏一门才能保得平安,并嘱咐儿子一定要做个合格的国君,心存忠孝,爱兵恤民,勤俭为本,忠厚传家,钱恒都一一应了。
数日之后,钱柊死在了他的寝殿,走得很安详,宫女发现时已经晚了,这都是后话了。
钱柊在位期间宽仁爱人,广施仁政,深受东吴百姓爱戴。直到生命的最后,他都在为他深爱的国土和百姓牺牲和付出,是位值得载入史册的有道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