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山离人歌(504)
……
“哥哥,对不起,若非因为我,你也不会被拖累至此,活得这般痛苦,更不会背上不忠不义的骂名!一切皆因我而起,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小葵!!”
“浩然,不要!”
……
“欧阳烈,你实在令我太失望了。本来若是你肯照我说的去做,那我便不会亲自动手,那样或许我还能留他一命。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却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放弃。你既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一旦我出手,他就非死不可,是你害死了他!”
“……怀霜,我说过,不管他们有多少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性命,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
“怀霜,这辈子是欧阳烈负你,我会到阎王爷那儿去领罪,把这一生的罪孽都赎干净,如此到了来生,你还愿认我这个兄弟吗?”
……
“怀霜,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
“龙躣,乘风,这是我欧阳烈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们,救他,然后带他活着走出钟灵山!走!”
……
仿佛被一盆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慕荣顷刻便惊醒了,猛然抬头四下张望,却只见暮色下一片焦土和尚未燃尽的火苗,不见他欲寻的人。
慕荣就近猛然一把抓住秦苍紧张问:“浩然呢!他怎么样了,人现在何处!”
慕荣没有注意到失控下的他力道过大,秦苍的肩膀不仅被他抓得生疼,而且还被他晃得头晕,但秦苍却只是咬紧了牙关,满眼心痛地望着他,沉默,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一旁乘风满面伤痛、愧疚与不忍道:“对不起,君侯,我们赶到的时候,欧阳将军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慕荣的心一沉,手蓦然一松,先是呆呆地看了乘风许久,而后眉眼浮现出越来越浓重的悲伤、自责以及愤怒,眼眶逐渐充血、泛红,握紧的拳头也逐渐用力到整个人都在发颤。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爆发的时候,他却只是紧握着拳头低下了头闭上了眼,剑眉紧蹙,浓密细长的睫毛下滚出两行极致隐忍的泪。
只听他用压抑的声音低沉发问:“我昏迷了多久,期间发生了什么,还有多少牺牲,都细细说来吧,我想听。”
看似平淡的口吻,实则饱含极度克制的悲痛和愤怒,甚至还有不着痕迹的请求意味。
秦苍和乘风互望了一眼,两人都明白,慕荣这是怕他们因担忧他承受不了而有所隐瞒,故而才刻意强调了“我想听”三个字。
两人都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即便他们此刻选择了隐瞒,事后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弄清一切,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现在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清楚,省得他事后又跟他们生闷气,和他们冷战。
他这个人,平时本来就够闷的了,一到生气的时候就更闷,任你百般认错千万求饶,他愣是能不跟你说一个字,能把人活活气死。
于是,秦苍和乘风两人你一段我一段地将慕荣昏迷过后发生的一切都一一告诉了他,包括陆羽和龙吟的牺牲,还有司过盟几乎倾巢而出的豁力救援。
唯有洛倾鸿和慕篱的那场密谈,在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所以对于洛倾鸿的突然消失,他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总之,九门和齐军确实是因为洛倾鸿的突然消失以及司过盟人马的到来而收手,战局这才划上了终点。
就在慕荣醒来前不久,司过盟、九门还有唐狄带来的南齐禁军趁火势终于减弱到人可以通行的程度便纷纷撤离了。
乘风道:“独孤盟主说,江湖的事江湖办,朝廷的事就交给君侯了。”
秦苍道:“独孤盟主临走前要我们转告你,欧阳兄妹的遗体,他已命人先送回燕州安葬了,待处理完叛军之事并回京复命后,你若是抽得开身,再去燕州祭奠也不迟。”
乘风道:“另外,独孤盟主说安戢武自知九死无生后,极有可能会带着七万旭方军叛入南齐,他会派人先行通知讨伐大军直接前往镇阳关,希望君侯醒来之后也尽快赶往镇阳关稳定局面。”
提及此,秦苍就气愤不已:“我真恨不得叫唐狄和他带来的齐军通通有来无回!只可惜我们兵力不够,援军又赶不及,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我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离开!”
在他们回述期间,慕荣始终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曾睁开眼,也不曾发过一言,不知他情绪如何,但从他眉间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时而默然的变化和始终紧握的拳可窥见一二。
从进入钟灵山开始到现在不过才四天而已,可慕荣却觉得好似过了四年那么长。从长河谷一役开始到今日也不过才五年而已,可慕荣却觉得好似已经过了五十年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