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山离人歌(491)
“呵~”只见他平静而伤感地笑道:“难怪我从前总是感觉不到少谷主的真实存在,原来从头至尾,这都不过是你制造的一个幻像而已。少谷主,这一局是你赢了,慕篱甘拜下风。”
见慕篱这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任尔歇斯底里,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一言一行也都仿佛在嘲讽他适才那番得意与挑衅,甚至还讽刺着他这些年来走过的复仇之路,洛倾鸿才刚熄灭一点的怒火瞬间复燃。
他脸上虽仍是笑着的,可牙关却磨着隐而不发的怒意,毫无笑意的妖眼中盛着满满的狠意和阴毒。
“二公子不必话里藏刀,对我来说,只要能完成夙愿,以何种身份活着都无所谓,我不在乎!”
是的,真正的他早已随着二十多年前那场大火而亡,如今的他只是一具为复仇而活的尸体而已,他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理由便是复仇!
他要夺走仇人的一切,让他身败名裂,让他生不如死,最后再亲手取下他的人头,要他为当年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哪怕是舍弃过去的一切,甚至舍弃自我!
慕篱轻笑,语气仍平和道:“那我若是问少谷主与天启帝之间究竟有何仇怨,想来少谷主也必不会据实相告了。”
洛倾鸿一脸报复式的邪笑不语。
“那请容慕篱再问一句,少谷主与天启帝之间的仇怨又与欧阳家兄妹有何相干?”
“说起来,此事还要感谢二公子呢~”
洛倾鸿魅惑一笑,满脸恶意接道:“当时楚天尧大限将至,楚天承举事在即,令尊便是我们不得不除的威胁,恰此时二公子病重,大公子亲赴药谷求医。若非二公子病得及时,我们又怎会如此轻易就进得相府寻求除掉他的契机呢?”
慕篱岿然不动,唯有从他的眸中能看到些微情绪的起伏,他隐约猜到洛倾鸿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原本我们的目标只是令尊,但巫族之行大公子所展现出来的魄力和胆识令人惊异,令我们不得不加以重视,所以……”
洛倾鸿没再说下去,而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笑看着慕篱。
慕篱虽不曾亲眼见到欧阳烈背叛真相被揭穿,但从乘风的的转述中不难猜想当时的情形。
一想到欧阳兄妹是因他们兄弟二人才遭受这五年来的痛苦与折磨,慕篱便心痛不已,更自责不已。
当初,若他不曾患上群医无策的奇症,兄长便不会被迫前往药谷求医;
若洛倾鸿不曾被请到京城进得相府,亦不曾随他们一同前往巫族,兄长的锋芒便不会过早地显露,引来敌人窥觑;
若这一切都不曾发生,敌人也就不会对欧阳葵下手,欧阳烈也就不会陷入不忠不义,他们兄妹更不会忍受长达五年的煎熬与折磨,如今更不会双双落得如此凄惨结局!是他和兄长连累了欧阳烈,害苦了欧阳葵,毁了他们原本平凡安乐的幸福!
“所以,五年前燕州欧阳家发生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你设的局。”
洛倾鸿眉头微微一蹙,心头闪过瞬间的怒意和迟疑。
虽然当年是楚天承未与他商量便擅自对欧阳葵下毒开启了此局,可后来的一切谋划的确都是他经手的,所以慕篱这样说也不算错。只是一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楚天承竟然滴血不占地稳居幕后、坐享其成,他就心里不痛快。
“是又如何?”他回答的语气颇为不爽。
“那沭阳王呢?”
洛倾鸿眉心一皱,隐约猜到慕篱想说什么,心中愈加不痛快。
“依少谷主适才所言,篱是否可以认为,少谷主与沭阳王在燕州的‘偶遇’也是你事先设计好的,你们的‘结识’其实也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
慕篱的语气仍旧很平和,可他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直令洛倾鸿躁动不已,怒火难抑,背后握银扇的手捏得吱吱作响。
他压抑着怒火咬牙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二公子究竟意欲何为,不妨直说!”
洛倾鸿会怒,只因楚昱是他这二十多年来暗无天日的复仇生涯里唯一的光明,也是他唯一的软肋,而慕篱所说又恰好说中了他心底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当日他北赴燕州,在完成欧阳府的布局的同时,他的确也是想借那次机会以药谷少谷主的身份接近楚昱,为不久之后他们之间无可避免的决裂铺垫另一条可以继续陪在他身边的路,这是他唯一的私心。
见洛倾鸿咬牙切齿的模样,慕篱反倒觉得有一丝欣慰,至少可以看出洛倾鸿还未完全泯灭人性,他心里到底还是有在意的人的。
此时,忽闻慕篱后方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