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974)

作者:刹时红瘦

“我怪过我娘。”费聪深深吸一口气:“这话我从前没讲过,但我当真埋怨过她。小的时候我埋怨过她太在意钱财,明明家里没到捉襟见肘的地步却不给我们穿一件好衣裳,过年的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包饺子,唯有我家还只吃着稀粥,明明也养了年猪,宁肯活卖给人家,钱就放着,都不管天那样冷,我和小惠只能依偎着取暖。

后来呢,买下田地,花了那么多钱,但改变仅仅只是不用交田租,我还是要干农活,一家人照旧没有新衣穿,外祖父生了病,姨娘急得只能卖让田地,我们家当时还有积蓄,可阿娘硬是不肯帮忙,我那时就埋怨阿娘,怪她无情无义。

后来,阿娘去世了,阿爹娶了彭氏,阿娘辛辛苦苦积攒的钱粮被彭氏挥霍一空,我就想阿娘若然在天有灵,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怨恨?一辈子勤俭,苦了子女更苦了她自己,到底是让谁坐享好处?可悲,也可恨。”

说着费聪竟然又放声大哭:“但我现在还是想念阿娘,我想她要是能活着就好了,我得骂她,直到骂醒她,让她明白!她这样劳心竭力的,到头来谁都不会念她的好处,费厚不会,可悲的是我也没有念她的好,她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她那样节俭到底为了什么?!

兰庭着实忍不住:“费聪你冷静。”

周王一眼就斜了过去:我的副使,你这口吻确定是在劝慰?

不过让周王郁闷的是费聪果然冷静下来。

“是,而今最要紧的,我是要让彭氏罪有应得,你们不想让我死,我就不死,但我虽然可以不死,彭氏必须得死!”

周王:哟,感情我们还必须承担责任了?这孩子,你到底有什么底气威胁?这怕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费刘氏有自虐的倾向,养出的孩子也“非比寻常”?

不对,周王醒悟过来,莫名其妙的,他为何竟然觉得费刘氏自遗其咎了?这种心情……相当诡异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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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首战”吃败

临安县的刑案,这几年早就是县丞专管,而这一任的县丞又着实没有耐烦心审察乡里之间的闹生的命案,一门心想打算着平平安安晋升,只要无涉权门富户,案件全都交给刑房处理,能震慑的就慑逼撤诉,不开刑堂审讯,考核时也是一项官绩——治下安平,不生刑纠。

所以当费聪击鼓告状的时候,就触犯了县丞大人卜观时的为官原则,一听费聪是状告继母,不分青红皂白先以一顿刑杖招呼。

也就是说桃源村的这起命案,早就被县丞忘了个十万八千里。

他属下的刑房长吏姓隋,人称隋圆,之所以有这诨号是因隋圆确然是处世圆滑,总是能够把稳顶头上司的脉象,无论上边是怎么流水的营盘,他都是铁打的兵。

处世圆滑者自然有处世圆滑的优长,比如过目不望就是隋圆的优异本领,这回费聪再来一递诉状,他非但把费聪给认了出来,还觉得这事情一点都不普通。

娄家四管事可是打了招呼在先,所以那回他们才把罪犯不孝者打了顿看上去严重的板子,实则一点没伤到这费聪的筋骨,但四管事应当会劝阻这个莽撞少年,这棒疮才刚好吧,竟然又来递状子了?!

再一看陪着费聪来的几位……

隋圆立时感觉不妙。

所以掘着屁股一脸谄媚的就通报上去。

卜观时经隋圆提醒,才想起这么桩命案来,大是奇诧:“费聪状告尊亲罪犯不孝,竟然未被杖死?”

隋圆:“费聪家世虽是普通,人脉却还不差,尤其是他竟然与娄家四管事交熟……杖死麻烦更大。”

卜观时轻哼一声:“那么个丑仆妇?”

“毕竟是娄家老爷看重的仆妇,卜老爷不过在临安只委屈一任,日后升迁,何必为这些微小事得罪娄家呢?”隋圆苦口婆心往息事宁人上引导。

“那现在是什么情形?不是并不曾息事宁人么?费聪挨了刑杖还敢告状,不是我不给娄家四管事脸面,都怪她交的朋友自寻死路!杖责,重罚,以儆效尤!!”

隋圆顿时把脸都苦作一团儿:“老爷啊,这回可没有借口杖责啦,费聪告的不再是其继母彭氏,只是按规程举告妹妹的死

因可疑,应是被人谋害……按律例规定,咱们的确应当受理状告。”

“这可是命案!”卜观时立刻火冒三丈:“就算逮获真凶,治下发生杀伤人命的事也无益于绩评,周王而今可就在江南监政呢,闹出这等事体咱们岂不是连累了县公?我不管这费聪背后有什么人撑腰,总之不能由得他瞎胡闹!”

隋圆:……

奶奶的这刑房主吏怎么越当越艰难了?看来得动动脑筋调动下职务,户房也是操心劳力的讨不得好,倒是礼房看上去而今最好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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