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97)
春归暗忖:这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婆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媳,三奶奶看着要比郑氏稍微委婉一些,骨子却都有踩低周氏抬高自己的习惯,且把如此浅薄的事,进行得可谓不遗余力。
但春归自然没有必要调教这对婆媳,她继续套问:“早前在世母跟前侍疾的女子,瞧着与凝思一般儿的年岁,妆扮却有差异,莫不是,贵宅哪位姨娘?”
“是珍姨娘,原本呢,她也是在太太房里侍候,后来就服侍了老爷。”
“我是见她那容貌,当真明艳,往屋子里一站,竟让人觉得四周都亮堂几分。”春归赞道。
“那又有何用?”三奶奶撇了唇角:“老爷虽说是把她收了房,寻常却并不如何宠爱,也过了两、三年,仍不见她有孕,老爷对她便更是冷落了,这些婢女出身的侍妾,称她一声姨娘也就是名义上好听而已,再怎么也熬不出头。”
珍姨娘不受宠,这又和渠出、白氏的说法契合。
可珍姨娘为什么就不受宠呢?按说她这姿容、年岁,都不该受王久贵的冷落才是,难道真是因为婢女的出身?那相比之下,王久贵就该更加看不上出身风尘的白氏了,却又显然不是这样。
春归觉得有些好奇,却一时间想不到要怎么打听珍姨娘不受宠的原因。
又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为她解惑的人,竟然是兰庭。
------------
第49章 侍妾机心
“迳勿已经知道王久贵为何冷落珍姨娘?”
兰庭看着春归,此时是一副被茶水呛了口的神色,两排睫毛扬得高高,揭示眼里大大的惊奇,这样看去,分明还保持着几分稚子清纯的天真,不染半分历世的矫情,他不由仔细观察着女子的神态,默记她手里还怔怔端着茶盏,指尖搭在杯盖上,小尾指微微地翘起;她的发髻似乎随心低挽,雾鬓底见凝露似的耳垂,风鬟上只饰一支纹样简单的银钗,钗尾莹白的珍珠,偏在此刻,折射橙光艳炽;她鼻梁的弧线十分柔美,鼻翼的肌肤也似乎格外莹透,这样看去犹如白玉雕成。
兰庭的手指,几乎忍不住在膝头勾画起来,他想一定要把此时所见,成丹青之作,辉辉无意识的姿态神韵,自然天成,省了他再废思构图。
不过任是怎么打量,心思岔去了旁外,看上去仍无异常,春归在兰庭的注视下,并不觉半点的不自在,而关于她的询问,兰庭当然也没有忘记回应。
“是啊,我知道。”
“可是迳勿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直接询问了王翁。”
春归:!!!
真是没看出来呀,她家夫君在一本正经的表面下,竟有这样一颗窥私猎奇的心,可这样明晃晃的探人隐私真的好么?
“辉辉为何如此震惊?王翁既已下定决心察明白氏的死因,是否真因他人陷害,自然会配合我们的调察,而白氏是个内宅妇人,要说利害关系,首要就该考虑妻妾之间,虽说相比周、郑二位,那两个侍婢嫌疑要小些,却也不能完全忽视,我提出必须明白这几个多少不能摆脱嫌疑的人,和白氏之间有无仇隙,自然就要涉及妻妾之间是否争宠,倒还是王翁主动说明,他的几个妻妾,最冷落的便是这位珍姨娘,他认为珍姨娘和白氏间根本就不存在利害关系。”
听兰庭这番解释,春归才恍悟自己是从根本就“扭曲”了她家表里如一的夫君,人家心心念念明明都是正事,哪里会和她一样窥私猎奇?刚觉脸红,又想到自己起初关注珍姨娘,目的还算“纯正”,也是想到侍妾和白氏或许也存在利害关系,还不算输得太远,立即也就消除了羞耻心。
“茹姨娘本是郑氏屋里的婢女,当初郑氏失宠,还失了管家的权力,她肯定是心里不服,才打算利用茹姨娘打压白氏,不过并没有得逞,茹姨娘虽先白氏一步有孕,生的却是女儿,并不怎么得王久贵重视,转眼十多年过去,茹姨娘已经青春不在,败下阵来,我打听着,茹姨娘有些时日没和白氏发生矛盾争执了,要说她忽然就把白氏恨之入骨,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不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样凶猛的恨意从何而生。”春归道。
“那么辉辉对那位珍姨娘,又是如何看待?”兰庭问。
“她显然是王久贵的妻妾中,最年轻一位,姿容据说并不输给白氏,我今日只是匆匆一见,连话都未听她说过一句,并不能观察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情,只看她在周氏身边儿侍疾,很是小心细致,周氏待她也是和颜悦色,不像郑氏对待茹姨娘那样颐指气使。”
“据王翁讲,大约是三年之前,周氏忽然提出让屋子里的婢女,也就是珍姨娘服侍他,他也没有多想,答应下来,起初也甚喜珍姨娘年轻貌美又温柔体贴,怎知一日,珍姨娘忽然说是她主动恳求周氏,想要服侍王翁,因为对王翁心存爱慕已久,王翁听了这话,非但不觉欢喜,竟对珍姨娘心生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