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924)
春归对于这谢姓白脸口口声声强调周王对待木末与众不同一事原就心怀芥蒂,更不说早就一眼看穿了此人的刻意攀交,留在这里围观无非就是为了奚落此人而已,哪里会接受邀约当真进入东风馆去喝木末的茶?她不吱声,只拉了拉兰庭的衣袖再度往醉生馆的方向一指。
兰庭当然会配合。
“我家小弟看来更有兴致乘坐画舫赏景,不能接受阁下的美意了,告辞。”
谢姓白脸:……
春归走出七、八步,尚且听见东风馆女婢故意拔高的嗓门:“谢郎君不需为难,我家姑娘看中的是郎君的才华,便是今日囊中不便,我家姑娘也不会介意……”
终于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春归转脸去看似乎同样忍俊不住的兰庭:“那人应当万万想不到迳勿会拒绝入东风馆捧场,这可怎么好,今晚他还能想什么办法与咱们结交呢?”
“既是显露得如此刻意了,我猜他定然会更加刻意一些。”兰庭眼看着接近了醉生馆,一时间人潮更加汹涌,伸过胳膊去让春归挽着,免得一个不慎走
散了,一时间又再留意到好几道视线的注目,他稍一侧目,认出斜刺里乔装的人是周王府的亲卫,便知道那位恐怕是也来了秦淮河,有点担心春归的兴致会受扰。
想想还是悄声提醒一句:“殿下恐怕就在不远,辉辉真打算去醉生馆应题?”
“要不呢?难不成我该返回东风馆,给殿下一个名正言顺的时机和木末觥筹交错?”
春归的怨气果然极大,兰庭无声地叹了口气。
周王怎么就偏偏娶了董姑娘呢?换作谁当周王妃,他家娘子都不至于如此困扰,赵副使此刻异常后悔自己当时没有阻止周王殿下联姻晋国公府。
春归内心里着实并没想着针对木末如何,讲道理“水性杨花多情薄幸”的人是周王,便是没有木末也会出现其余女子,她当然犯不着为了这件事体非得捧场醉生馆的楚楚姑娘,但她确然又想乘坐画舫游览十里秦淮,偏偏早前又有姓谢的闹出那一场,姓谢的显然知道兰庭的身份,当然也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在姓谢的看来她正和木末争风吃醋,拉着兰庭单赁一艘画舫游河岂不蹊跷?倒是借着楚楚姑娘的才华贬低木末姑娘的品貌才符合妒妇作派。
又何妨借楚楚姑娘的画舫一游呢?
说来醉生馆确然相距东风馆不远,且楚楚的名气看来在十里秦淮也最为盛传,木末择定此处设馆,应当也是存着和楚楚打擂争锋的念头,这姑娘从来自榜淡薄名利,但在春归看来却着实是个争强好胜的脾气,大约也极其享受他人的吹捧倾奉,否则世上这么多条门道,她为何独独择了风月欢场作栖身之所?
总之春归对木末因为种种情由,是一定不能产生良好感观的。
醉生馆到底是金陵城中立足已久,论人气更比东风馆这初来乍到者旺盛得多,不过作派却没有东风馆拿乔清高,门前便没有挤着那多被拒的客流,也没有在这喧哗热闹的秦淮河畔故意栽着翠竹营造雅静的气氛,反而搭起了半人高的木台,上有好些个乐娘弹着琵琶,也有吹箫奏笛的乐师,演绎乐曲招揽顾客,于是自然也引来了不少行人驻足看赏,使得这一段道路异常拥挤。
也不见女婢小厮把门
儿,大门进去便为一方阔大的庭院,当中竖着一面灯幡,楚楚今日所出的谜题便书写在灯幡上,春归先就被那笔流畅的草书给镇住了,待听兰庭问得这确然是出自楚楚亲笔所书,越发地叹为观止。
就连兰庭也称赞道:“女子能有此番笔力实属难得。”
又听规则,原来猜出谜底还不算取中,需得应诗一首,交由楚楚从诗文、书法两方面评判,选出最优佳的一人,才有资格登画舫受到这位花魁的款待。
“辉辉想要登舫,理当自食其力。”兰庭示意春归去应题,他袖手旁观坐享其成。
春归倒也甚有自信,招手唤过一个女婢,接了号牌,再由这女婢引去一张书案前,她凝神沉思片刻,仍用草书应作一首七绝,刚一停笔,便听那女婢笑道:“郎君好文采。”
看来这女婢竟然也是通谙文墨。
不愧是十里秦淮的名馆,春归还没见到楚楚,就笃定这位的才华风貌必胜木末了,她这下对名扬秦淮的楚楚姑娘当真产生了几分好奇心,有些期待自己能取中魁首荣登画舫了。
诗稿被女婢呈去不知何处,春归手里还捏着号牌,但这时便有鸨母过来相迎,请她与兰庭先往楼上一处包厢坐候,春归是说话即会露馅,这时只作寡言,由得兰庭与鸨母一言一句的应酬,她在旁听出自己大有希望夺魁,很自得的冲兰庭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