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680)

作者:刹时红瘦

这就是当时的局势,她是因沈皇后才能够嫁入太师府为长孙媳,且赵兰庭既答应娶她为妻,难道不应当全力护庇太孙登位?她有什么错?她又怎能想到赵兰庭会因为顾春归的荣辱,铁心决意的站定周王阵营?!

赵兰庭是怎么说的呢?

好端端的女子,缘何满腹阴谋!

那是她第一次在赵兰庭的眼中看到厌恶的情绪。

从此温情不在,从此夫妻离心,从此她就成为了赵兰庭眼中的阴险恶毒、罪不可恕!

真难怪这一世,当顾春归取代了她,那个男人便再也听不进赵兰心、彭氏等等的挑拨,弃了和柔,全心全意护着顾氏,这样的性情大改,也无非是因为冥冥之中,让他宿愿得偿。

前世今生,顾春归赢获了多少男人的痴心不移?

以色事人不久,这话原来不对,顾春归就是天下的异数,靠着一张容貌,独领风骚。

前世之恨不是不能放下,但陶芳林因为这场偷听,却突而想到一件让她永远无法接受的事——赵兰庭这一世早早便卷进党争,与高家为敌,斩除太孙臂膀,分明是已经选定了周王的阵营,没有别的解释,他必定是受到了顾氏的影响,顾氏,她前生对赵兰庭无情,那么今生呢?

顾氏为何仍然要助王爷?!

赵兰庭仍为顾氏美色所动,那么周王呢,倘若顾春归一再纠葛,周王有朝一日是否仍然会为顾春归所惑,不!她不能再让顾春归再次捣毁她的命运,再次夺走她的夫君,顾春归这个红颜祸水,根本就不该活着,是的,红颜祸水尽都该死,前世若不是她,周王也不至于功亏一篑!

陶芳林缓缓从贵妃椅上起身,而碧纱橱外,齐王妃和徐氏已经离开,她缓缓踱步在这处花榭一面,看着青山之外的云层移走,纤细的眉结深处,戾气锐冲而出。

可是在东望亭里的衣香鬓影里,所有的戾气杀意都收藏在谈笑风生底下,陶芳林十分清楚重阳宫宴不是她借刀杀人的时机,她只是偶尔会望向中峰,仿佛她的眼睛能够穿透中峰的山体看见顾春归此刻的言行,如果这时她能与顾春归面见,她想她会忍不住与她重新认识。

“顾娘子,前世今生,我确然是第一次认识你,我今日才知道,和我势不两立者,原来是你。”

——

春归回到太师府时,宵鼓正在背后响起,天边一道残阳如血,为此深秋之季凭添多少魅艳,她先是赶往踌躇园,这是出门回家必先知会亲长的礼矩,老太太似对宫宴的情形仍然兴趣缺缺,她关注的仍乃惠妃娘娘玉体是否安康,圣宠是否照旧。

听闻春归几乎没与惠妃说上几句话,大多数时间都是陪着王太后,老太太十分的不满意,又欲聒躁一番圣德太后已如“明日黄花”一无是处,却及时收到了苏嬷嬷传递的眼神儿,老太太只好先忍住对惠妃娘娘的关怀,忍着嫌弃去握春归的手:“昨儿晚上我寻思良久,觉着庭哥儿说的关于大丫头的婚事,仍然是不

妥当的,那梅家的子弟是官宦之后不假,可却不属世家子弟,且自己又还是个白身,虽说都赞他才华出众,那也都是文人名士的说法,可世间有多少能诗善赋的子弟,都是把心思用在了这些风雅嗜好上,文章写得不好,科举屡屡落第,总归大丫头虽是庶出,但却是高门嫡子的庶女,如此低嫁,指不定连二丫头的婚事也会受到影响。”

春归已经很知道怎么应对老太太了,并不争辩,只道:“祖母心里的担忧,孙媳迟些会提醒大爷三思后行,不过孙媳倒也是听大爷说了,需得让大妹妹相看后,才考虑正式议亲,指不定大爷也会考较梅小郎君的才学,要若和大妹妹不般配,自然不会如此草率就定了大妹妹的终生。”

“考较什么的倒是不必了,春儿你好生和庭哥儿说道说道,我听你二婶讲,魏国公夫人可是已然透了意想,称赞我们家大丫头出身名门才德兼备,显然是有意和我们家结亲,这门姻缘怎么也比梅家那头要强。”

春归照旧使用“推字决”:“这话孙媳记住了,必然会劝大爷好生思量。”

如此应酬一番,春归才得以脱身,却见菊羞已经守在了踌躇园的门口,扑向前就是一番挤眉弄眼:“大爷交待了,大奶奶见过老太太后,直接前往怫园。”

这时天边越发的残阳如血,目光从西天收回时,看两道朱漆门扇倒觉那色泽显得深沉,怫园二字牌匾下,青衣男子单拳负握腰后,他在这里等的时间并不算长,可眼见华衣红裙的女子款款向他行来时,他忽而有种已经久候毕生的错觉,似乎魂梦相惊的时刻,深藏于心错之交臂的遗憾,他从来都觉得那一愁怅的情绪疑无起源,心生时荒唐无稽,又忽而在此时现刻,落到了实处,可细品下仍然还觉荒唐无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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