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651)
一家人的话他确然说过,但是因为何氏和妻子屡屡因为康哥儿相争,何氏哭得肝肠寸断的让他实在烦不胜烦,当时又以为何氏确然是为康哥儿着想,所以就何氏“偏心护短”的质疑,他才以“一家人”用作回应,他以为家和万事兴,哪里想到何氏竟会如此曲解“一家人”的含义?
“简直就是恬不知耻!二弟娶为妇,真是家门不幸!”伍大老爷真心实意的火光了:“父亲,还望父亲主持公道,把此毒妇送官法办。”
何氏得此“宣判”,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瞎眼的是她才对,她到底是为了谁才做下这些事,但这个男人却一定要把她置于死地!转而面向康哥儿,他是何氏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康儿,也不信阿娘吗?阿娘这样做可都是为了好,这么些年了,阿娘对的关爱也一点没有感受么?”
康哥儿有刹那的不忍和犹豫。
这一日发生的事实在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一方面他并不认为阿娘打算害他,一方面他又总想起阿娘手中那根寒冷的银针,他无法消除内心的恐惧,少年郎有生一来首次切身的意识到,世间人事,表里不一。
他瑟缩的退后一步,下
意识把自己躲藏在父亲身后,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大哭一场。
“少拿教养康儿的事狡辩,康儿是肖娘十月怀胎所生,要不是买通空虚子谤毁肖娘妨克子女,肖娘抚养康儿难道不会关怀备至?康儿根本需不着的爱护!”伍大老爷其实更想斥骂何氏的话——更何况甚至对康儿也怀着让人不齿的心思,居然还有脸一再声称对康儿的恩义!
但伍大老爷不忍让儿子难堪,咬着舌头才忍住了愤怒。
更窝火的是伍尚书,他这辈子除了金榜题名科举入仕的志向,另一志向就是堂堂正正为官,磊磊落落做人,一来这确是圣贤书的教义,再者伍尚书想要通过自身努力改换门庭跻身世族,首先必须争取世族认可的声望,伍家没有根底可以败坏家风,所以他对子孙的教导极其严格,且自己也从来不忘表率,大半生都没做过奸邪事儿。
对于两个儿媳的择选,他也不是没有用心。
长媳是他自己教养长大,品行当然可信,至于小儿媳,他也是看着何公的品行和何家两个子弟的心性,认为还算知根知底,哪曾想到竟然败坏到如此悚人听闻的地步?!
伍尚书虽然不是淡漠功名的人,但正因为怀有功成名就的愿望,所以严以律己,依他的脾性必定不容奸邪之辈,真恨不得立即把何氏送官法办,可又不得不顾忌家丑万扬,将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而眼下看着何氏仍然死不悔改,着实是恨怒加交。
“何氏,若再不承认罪行,就算豁出去我伍氏一门的清誉,我也只能把送官法办,老大夫妻这么多子女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伍家也必定不容此一恶妇!”
有空虚子及蒋妈妈母子等三人的供述,已经足够推官衙门将何氏收监,立案审讯了!
何氏这回是真的感觉到了危险,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罪行揭曝后自己会面临的下场,但现在不得不去设想了,她无疑是对暗无天日的牢狱以及传言中的刑具深怀惶恐,更不愿把自己的大好头颅断送在刽子手的铡刀之下,她的心里又是悲愤又隐隐有些痛快,因为她其实并不是没有生机,只要免于送官法办,她就有可能存活下去。
想让我给生的那些小崽子偿命?肖氏在做梦!
——何氏这样想着心里的痛快就直往上涌,她竟然觉得承认罪行其实并不算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她忽而也就终止了啼哭,泪湿的眼睛里翻滚着得意洋洋的神色。
她看着肖氏说:“想知道什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妨克子女?我告诉也没什么要紧,听好了,根本就不会妨克子女,是啊,是我收买了术士故意往头顶扣黑锅,是我故意让康哥儿患病,是我让康哥儿越来越厌恨,疏远这生母把我当作亲娘,这些都是我做的。”
“、、究竟为何要做这多恶行?”肖氏一直在无声哭泣,一开口竟然泣不成声。
“我恨啊,我心里不服。样样都不如我,无非就是个无亲无靠的孤女,相貌家世无一拿得出手
,凭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凭什么嫁的丈夫处处都比我的丈夫要强?凭什么活得比我滋润?早就该被休弃了,要么一根绳子了断残生,要么找处庙观青灯古佛,孤苦伶仃才该是的下场,因为的存在,阻挠了我本应得到的美满幸好,就是颗让我恶心的绊脚石!”
肖氏完被何氏的怨毒和憎恨打得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