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628)
春归会意,连忙道:“不管我能不能帮上三嫂的忙,嘴巴定会闭紧的。”
三夫人这才说起了本家的事儿:“我家里是三兄妹,我行二,上头有个兄长底下还有个弟弟,长兄和嫂嫂乃青梅竹马,婚后自然也是相敬如宾,奈何前头的几个子女,竟都相继夭折了,兄嫂无论怎么仔细照料,竟没一个幸存。后来嫂嫂好容易又生下一子,就是前两日被我接来小住的侄儿康哥儿,照样是出生时看着康健,可不足半岁,竟又上吐下泄哭泣不止……为此兄嫂请了不少大夫替康哥儿诊治,奇怪的是谁都无法确断康哥儿究竟得的什么病症。”
春归原本想问有没有请乔庄看过,又忽而醒悟三夫人的侄儿如今有七岁,七年前乔庄怕还没学成医术。
“可我如今看伍家表弟的情形,并不孱弱。”春归道。
“当年兄嫂遍求名医也无法断诊,病急乱求医,后来听信了一个方士的说法,道嫂嫂的命格竟然是克犯子女,若想康哥儿得治,要么兄长休妻另娶让康哥儿认他人为嫡母,要么只能把康哥儿过继他人,总归与嫂嫂不能有母子的名份。兄长当然不愿休妻,且我父亲与兄长的岳丈也极交好,嫂嫂幼年就遇父母双亡,父亲受好友托孤之请,不仅将嫂嫂抚养长大,且眼看着兄长与嫂嫂性情相投,便促成了这门姻缘,父亲当然也不愿对不住好友相托将嫂嫂休弃,原本不想听信方士的话,然眼看着康哥儿这孩子病情渐重,最终还是决定把康哥儿过继给了我的弟弟一房。”
三夫人说到这里叹息一声:“父亲原本想着的是康哥儿过继给了本家的叔父,兄嫂又并非再见不着,如此也能一慰牵挂不舍之情,终
不算是骨肉彻底分离两相无干,又说康哥儿自从过继之后,身体确然渐渐有了好转,到了三、四岁时,已经彻底康复。兄嫂膝下唯有康哥儿一个独子存活,嫂嫂当然做不到对康哥儿不闻不问,可康哥儿也不知怎么的,从知事时起,就对嫂嫂厌恨得很,嫂嫂心里能不难过?
又有我的弟妇,对待康哥儿确然视如亲出,甚至比亲子还要疼爱,因为嫂嫂屡常接近康哥儿,她心里就极不乐意,妯娌两闹得争执不断,起初我们都以为弟妇是怕康哥儿再被嫂嫂犯克,总之弟妇也是为了康哥儿着想,所以无论是母亲还是我,都一味的劝导着嫂嫂,可后来……我渐渐起了疑心,总觉得弟妇看着兄长的眼神儿……”
三夫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深觉难以启齿的模样,可话已经说到这样的程度,再没有藏着噎着的道理,深吸口气道:“我怀疑弟妇对兄长存着不好的心思,进而怀疑……说不定兄嫂前头夭折的子女包括康哥儿出生不久便染重病的事,是人为。”
春归愕然:“三叔母是怀疑您那几个夭折的侄子侄女是被毒害?!”
四夫人快人快语道:“三嫂确然有这样的怀疑。”
“可三叔母的兄嫂屡受丧子之痛,难道完全没有戒备?就算外头请的大夫也许难以诊断是否中毒,可姻家舅太太亲自悉心照料的话,应当不会让旁人有机可乘的吧。”春归认为三夫人的怀疑有些不合常理。
虽说大户人家的孩子襁褓之龄时一般都是乳母主要负责照管,可当母亲的又哪能不闻不问?更不要说三夫人本家兄嫂已经相继夭折了这么多子女,对于乳母、仆婢的择选哪能不精心?三夫人的弟妇若真坏着歹毒心肠,哪能避开这么多的耳目行凶?
三夫人知道春归不是无端质疑,忙解释道:“我父亲虽说官拜尚书,可我本家却并非官宦世族,原本也是家境贫寒,父亲当年放的是外任,靠着微薄的奉禄,哪里养得起那么多仆婢,自从第一个侄儿夭折,嫂嫂本也怀疑是乳母照顾得不够用心,是以后来……都是嫂嫂亲自照管的孩子,可仍然避不开子女接连夭亡,当时莫说嫂嫂,咱们谁都没有怀疑过弟妇,且都以为是孩子先天不足的缘故。
嫂嫂因为一直对弟妇没有防范心,且独自照料孩子又确然力有不逮,少不得会让弟妇偶尔帮手,且嫂嫂生康哥儿的时候,年龄将近四旬,虽则当时已经入京,家境相比从前大有改善,嫂嫂却仍不放心将康哥儿交给仆妇照料,可嫂嫂自个儿的身体已然大不如前,很多时候也得烦托弟妇盯着乳母,生怕下人们疏忽大意了。”
这就是说,三夫人的弟妇的确存在行凶的时机。
但关键是这一切都是基于三夫的怀疑。
春归又问:“三叔母是否只是因为姻家两位舅太太现下的冲突,才生这样的怀疑?”
“不。”三夫人矢口否定:“是这些年来,我当真察觉到弟妇对长兄的企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