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606)
“老太太教训得是,确然是儿媳又犯了急躁,实在因为儿媳执掌中馈以来劳心废力不说,为这个还得担着大夫人的怨恨,不满儿媳越俎代疱,这么多年来儿媳就没睡个多少安稳觉。”说完长叹一声,用帕子沾去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只是依儿媳的浅见,不管和柔是不是服毒,也不管她毒药是从哪里来的,总归她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没有再为这事把她治罪的道理,庭哥儿上回就说了不纳和柔为妾的话,说不定这回仍然固执不改,可要真闹出人命来,传出去可连庭哥儿都得担着诽责,奴婢再卑贱,也是一条人命,英国公府可就是前车之鉴!庭哥媳妇若真为庭哥儿着想,就该先作主给了和柔名份,事后再好生劝说庭哥儿,而不该什么事都按着庭哥儿的性子来,毕竟妇人虽得依循三从四德,可也有劝谏夫君听从亲长之命及以仕途为重的责义。”
这话说得老太太连连颔首,可她刚要张口,就听一声冷哼。
“老婆子我在外头听了这么久,真是越听越觉得荒唐可笑,老二媳妇,亏还是轩翥堂嫡宗执掌中馈的主母,竟能说出这样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话来,我瞅一贯也不是糊涂的人,但听了刚才的一番话,要么就是我这老婆子看走了眼,要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堂堂太师府的嫡房夫人,竟然和个贱婢刁奴勾通,一门心思要插手侄儿侄媳一房的私事,总之活了几十年,老婆子今日可算是开眼了。”
春归转过头,只见门帘挑起处,二老太太竟然如同从天而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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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如此护妻
这个老煞神怎么来了?!
不仅彭夫人这么想,老太太更在暗自腹诽,且狠狠瞪了在门外候命的奴婢一眼,责怪她竟然没有早些出声知会,竟让二老太太就这样站在门外偷听!
那奴婢心里也是连连叫苦:老夫人也没先交待不许旁人打扰,且兼二老太太又自来厉害,奴婢手里没有“尚方宝剑”,怎敢自作主张阻挠?且奴婢也不是不想声张通知老夫人一声儿,还没张口呢,就被二老太太亲自动手给捂了嘴……
彭夫人虽说受了奚落,却不敢顶撞尊长,还必须得讪讪起身:“二婶母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当然是因为你说的和柔服毒之事。”
这怎么可能?彭夫人心里直叫见鬼。
二老太太却能读出她的心声:“老二媳妇心里觉得怪异吧,你明明下了缄口令,怎么这事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隔壁街去?可见啊,老二媳妇也不是没有手段的人,不容得太师府的下人随意诽谤声张诳言,这就怪了,为何明明有这样的主母威严,却偏偏只想出个息事宁人的谬计?”
老太太没说请坐的话,二老太太却不客气,在彭夫人让出的座椅里端端坐好,却笑着问春归:“庭哥媳妇能不能琢磨出你家二婶的心思?”
这还用琢磨么?
春归也是大无畏惧,笑着应道:“府里下人们的闲言碎语,多说孙媳是仗义母的威势,二婶却自来知道义母从来正直无私,自是不允这些诽议的话四处传扬,让义母误解二婶有意谤坏她的声名。”
言下之意是,彭夫人其实并不敢当真得罪易夫人,而太师府里所谓的流言蜚语,无非是彭夫人在老太太面前的说法而已,这说穿了就是一种错觉,目的便是为了逼得春归在心慌意乱之余无奈妥协,好助和柔顺利坐稳姨娘之位。
经一老一少如此配合默契的揭穿,老太太也不由对彭夫人的用意心生狐疑,但鉴于二老太太在场,她是怎么也不会胳膊肘子往外拐,帮着二老太太挤兑自己儿媳的,老太太终于重拾了对彭夫人的护短之心,冷笑道:“二弟妇何尝又不是越俎代疱呢?”
这反讽竟然难得的极有章法,春归都不由再次感慨老太太今日的作战状态奇佳。
但二老太太是有备而来,注定老
太太今日仍会折戟铩羽。
她神气十足地回应:“这回可不是我多管闲事,是庭哥听说家里出了事故,特意遣人请我走这一趟,想来庭哥也是知道大嫂的,许多事自己拿不定主意,常常听信撺掇。比如这套息事宁人的说法,就正好符合大嫂总想省事不肯多废思量的脾气,庭哥儿也晓得他媳妇脑子灵光,万万不会答应这样的糊涂事,但大嫂是亲长,庭哥媳妇又不能直言反驳顶撞,所以让我出面,省得庭哥媳妇为难。”
“庭哥儿竟知道这事了?”
“这事我还是从庭哥儿身边的随从汤回口里得知的呢,庭哥儿哪能不知晓?”二老太太乜了一眼彭夫人:“老二媳妇虽说一意掩盖这事没真传扬出去,自然也无法当真瞒住庭哥儿这家主,庭哥儿非但已经得报知闻,且立即赶回察实,正因如此,才无法及时替他媳妇解围,需要烦动我这老婆子出面,可巧我一来,就正好听闻大嫂正在理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