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569)
不过听施世叔的语气,似乎兴奋难捺?
施推官也的确兴奋,上任不久,先是顺利破获轰动一时的樊家灭门大案,没过多久竟然又有平民状告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及其嫡子,如今的百姓竟然都有了不畏权贵的胆气,一定是因为无人不知有他坐镇推官衙门,势必执法公正的缘故,百姓如此信任他,他当然要认真对待,往青天刑官的远大志向奋起直进。
无论何人犯法,都绝对不能姑息纵容!
刚刚落座的施推官正要问案,却见屏风那头转出来一位妇人。
“余姓萧,乃慈宁宫宫令,今日奉圣德太后之令,来赴舒娘子相借程府别馆召集的宴聚,又闻施公自推官衙门来,竟是要将英国公府程世子两位嫡公子带问官衙审问,且似乎还要上请世子夫人接受盘问,余不敢阻挠施公办案,只因事涉朝廷命妇之清白,余斗胆僭越先予提醒,望施公切勿听信一面之辞,还需掌握实证,莫辱勋贵及命妇尊威。”
萧宫令一出场便先说明是太后娘娘的宫人,施推官只好又站了起身,郑重颔首:“本官当然清楚朝廷纲法,原本也不敢冒昧盘问世子夫人,所以今日的来意,也只是依据原告供述逮拿嫌犯姜熊,另传唤程珠、程玞二位至官衙审问,但因世子夫人所遣仆妇徐氏告诉,听闻夫人自愿受询,本官才会不经上请便行察问。”
萧宫令完全掌握了主动,并不待韩夫人开口便道:“余回宫之后,需将今日之事详细禀明太后,故而还请施公先行说明案件始终。”
春归在心中给萧宫令竖起了大拇指,暗忖请这位今日前来天陌别馆果然是请对了人。
但韩夫人的心情却完全不同,就算现在是坐在椅子里,也免不得膝盖一阵阵的发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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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盘问继续
施推官作为朝廷命官,且眼下是因公务在身,虽对于圣德太后宫中的宫令不能冲撞,倒也不需持卑下之礼,所以他经过回应之后再度归座,说起了今日这桩案情:“有英国公世子已故良妾之父兄,顾蔡顾迁二人今日向本官状告其女顾氏为英国公世子夫人所害,并非急病身亡,而是被逼饮下鸩毒而死,且指控世子夫人乃杀人灭口,因顾氏察知世子夫人纵子行凶,英国公之子先后虐杀奴婢净心、净守、净文及芸香四人,顾家父子并且供述,他们原本不知顾氏之死另有蹊跷,乃英国公府家仆姜熊亲口告知,姜熊声称,顾氏正是被其母其妻等人奉令毒杀。”
春归垂着眼,心道顾纤云的父兄还真是对姜熊的提议言听计从,且姜熊也果然把小道的话奉为金科玉律,他们的指供并没有针对程敏和程玞,有意模糊韩夫人“纵子”的具体对象,这样一来才会把程珠一并牵连,韩夫人护珠心切,方寸大乱之余才可能交待案情,维护程珠不受刑审。
程珠和程玞应当都在屏挡那头吧?春归猜测,一来他们是涉案嫌犯,施推官必定会让他们到场,再者两人作为儿子,也不可能躲在一旁由得母亲被刑官盘问。
这一念头刚转完,春归就听见屏挡那边有人说话,不是程玞那略有些低沉的嗓音。
“施公请容晚生辩解。”
这声音清越柔和,但气息却似有不足,春归竖起耳朵来,几乎都能听到说话那人虚弱的喘息了。
“家母自来宽厚仁慈,不仅对待家中妾室从来不曾苛责,且对待仆妇下人也自来宽容,晚生虽不才,因受病痛所累无力效事君国,一无是处反累亲长忧虑,不忠不孝愧为臣子,然万万再不敢犯国法,行为害杀人命的恶事。舍弟虽未及冠,且自幼养在外家,然外祖父及舅父等等尊长也从不曾疏忽对舍弟的管教,舍弟虽未取功名,但也自幼学圣人之言,遵奉五常之道,怎会虐杀人命犯触国法?还望施公明察,此事应当是顾姨娘之父兄因为道听途说而生误解,晚生能够体谅两位突闻顾姨娘为人所害时的悲怒难捺,相信两位并非有意诬告,可晚生必须向施公说明,家母、晚生及舍
弟决不曾犯诸多罪行。”
这位就是程珠了,春归总算确断。
而韩夫人听闻长子的话,心虚焦虑之余也徒然生出一股勇气,一手紧紧抓住扶把身体略往前倾,这时终于为自己分辩:“我不知顾姨娘的父兄为何坚称是我鸩杀了她,但我确然没有逼害顾姨娘,施公想必也知道犬子的情形,他缠绵病榻多年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可能行为杀人害命的事。”
却忘了替程玞开脱,春归十分想推开隔屏一观程玞现在的神色。
韩夫人的招供固然重要,但最关键还是得程玞亲口认罪,春归寄望于韩夫人的“偏心”逼得程玞情绪崩溃,最好是……亲口道出和魏国公的勾联,那个曾经被窝藏在天陌别馆饱受摧残的神秘男子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