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523)
彭夫人蹙眉道:“有些话倒也不是和柔说出去的,只不过她唉叹不能让庭哥儿顺心,辜负了长嫂当年的嘱托,旁的人听见,少不得添油加醋而已。要说起来,从前曹妈妈也好,和柔也罢,连剑碧都是本份忠心的人,直到庭哥媳妇一进门,就都摇身一变……”
这回老太太没让彭夫人把话说完,就拉长了脸:“这些人以为庭哥媳妇好欺才暴露本性,哪有把过错反而记在庭哥媳妇身上的道理?就拿和柔来讲,过去斥鷃园没有主母,她和曹氏就能横行霸道,院子里的下人都顺着她俩,她们自然能够佯作本份,可一旦上头有了约束,本性就暴露出来,庭哥儿生母是个威严的人,奈何她遭遇不幸,后来的沈氏也不懂得管束庭哥儿院里的仆妇,才至于姑息养奸,把我们都蒙骗过去。
曹氏已经被庭哥儿亲自料理了,如今在朱家养老,咱们也惩治不了她,可和柔虽说认了她当干娘,却还是太师府的奴婢,和柔既拒绝了庭哥儿的好意,不愿跟着曹氏去朱家,就该遵守我赵门的家规,她这样……今日我就想与庭哥媳妇商量,要么干脆发卖,你要还念她的姐姐为你婆母殉死的情份,把她调去庄子里,省得她在家里摇唇鼓舌兴风作浪。”
将和柔远远支开的确符合春归的心意,不过鉴于兰庭的一直反对,春归也不愿怫违兰庭的主张,便为和柔求情道:“就算真犯了过错,到底是婆母当年亲自替大爷择选的丫鬟,且大爷也说了要多多包容,所以孙媳想着,如二婶所说,既是和柔并未亲口中伤,只是下人们借机生事,不如烦劳二婶好生管束,息事宁人最好。”
老太太却极不甘心:“你真要再姑息和柔?”
“实在是大爷心有不忍,孙媳实在不敢怫逆大爷的意愿,且孙媳也百思不得其解,大爷申
明不愿纳和柔为妾一事,并无闲杂听闻,又是怎么传到了和柔耳中才引发了这起风波?若真要追究和柔的过错,少不得追察推波助澜的人,但俗语有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唯恐的就是萧墙之乱,为这点子小事,自家察得个沸反盈天的,终究不吉。”
矛头直指彭夫人,老太太不知听没听出,彭夫人却立时面红耳赤又哑口无言。
春归这回算是对彭夫人动了真怒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用的都是借刀杀人的手段,估计彭二婶是真自信她这一技能已经炉火纯青,不给彭夫人一些教训,看来自己是难有安生日子了。
所谓打蛇三寸,反击必须让彭夫人锥心刻骨才可能不再妄动,彭夫人的命门是明显的,无非两个亲生儿子,但鉴于兰台、兰阁兄弟两对兰庭倒是心悦诚服,并没有继承父母的劣性,春归把他们视作无辜当然不愿诛连。
那么除了亲情之外,让彭夫人在意的也就只有财利了。
如果能够分剥彭夫人对于内宅的管事大权,也可谓有力反击。
只是春归极有自知之明,她现在仍是新妇,至少是在为兰庭生育子女之前,没有过问内宅事务的资历,沈夫人又远在汾阳,不指望她能抛下翁爹回京“争权夺利”,且沈夫人一回京,务必引起老太太的戒备,理所当然就会偏向彭夫人,反而会对计划不利。
也只有游说三婶、四婶两人援手。
四夫人待春归是极为亲近的,不过莫说四夫人即将临盆,此时不宜加入战斗,就算没有这一情况,四夫人天真浪漫的性情怕也不是二夫人的对手,反而会被连累,白白遭受一场屈辱郁气。
三夫人对春归是亲而不近,温和慈爱却坚定不移保持疏远,就春归看来,三夫人的机心是足够的,但全然无意参预大房、二房两支嫡系之争,这也无可厚非,春归不能勉为其难。
此事看来还需从长计议。
鉴于打击彭二婶完全是从春归一己的必要出发,这件事她不想烦动兰庭分心,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兰庭能站在她的阵营举臂助威就好,于是春归自作主张开启了宅斗模式。
她打算的是利用四婶打动三婶,至少先得从四婶口中打听得三婶更多的喜恶,威胁必不可取,不过奉承讨好的办法可以一试,万一三婶其实是个性情中人,保不定对她心生好感之后,就能够摒除顾忌呢?
当然除了四夫人以为,春归没有忽视被下人称为老姨太太的庶祖母杨氏,老人家是三叔的生母,且春归也知道三婶对庶祖母乃真心孝敬,无非被庶祖母劝阻着忌防引起老太太不快,三婶才免了往怫园北望庵的晨昏定省,可私底下常遣乳母前往问安,针线茶点的也从无疏失。
不过庶祖母好清静,且兰庭也有示意,并不希望再把庶祖母卷入家里这团是非,春归讨好时就需掌握分寸了,不过偶尔邀请阮中士同行,叨扰庶祖母用一壶好茶招待,春归回回都先走一步,让阮中士同庶祖母尽情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