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433)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儿子儿媳女儿孙儿,因此惨呼声越来越大,终于连后罩房的租客也跑了过来察看,有个人是结巴,把陈麻子拉了起来哆哆嗦嗦的更把语句说不完整:“这、这、这是、是、怎、怎么……你、你、你、后院养、养、养……”
结巴的女人忍不住插嘴:“鸡棚里的鸡全死了,一只只的脖子都像是被生生咬断的,是这些老鼠咬断的么?怎么会有这么凶这么多的老鼠?”
另一个租客有如醍醐灌顶:“是樊大的阴魂,一定是樊大的阴魂作祟,这可了不得了,我们大家伙会不会都被陈铁匠你连累啊?”
没有人回应他,陈麻子的声音都叫哑了,他的老婆甚至已经吓得昏厥过去。
陈家的动静也惊醒了四邻,还有巡夜人也提着风灯过来,他们先是拍门,但并没有人来开门放他们进去,只有哭喊声还从陈家的院子里不断传出,大家伙不知道里头究竟发生什么事,但忽然又有一人惊呼一声。
那人指着巡夜人站着的地面。
地面上原本干干净净,但不知何时却显现出了字迹,巡夜人一边跳着脚退后一边去看那字迹——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天还蒙蒙亮,孟罗汉正准备出摊,院门就被拍得像打雷一般震响,气得他胸口像被点着了炉火,拉开门时就敞着嗓门骂骂咧咧:“哪个杀千刀的大早上急着投胎啊!”
才骂一句险些
没被敲门的人给扑倒,孟罗汉睁大眼才看清一张麻子脸:“麻子哥,你这是怎么了?”
“去、去、去,赶快去请莫问道长给樊大一家做超度法事……”
当天色大亮时,整个柴胡铺都被陈麻子家夜里的“阴魂显灵”事件给震动了,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大声议论,但惊惶失措的可不仅限陈、孟两家,尤其住在十三弄的邻居,无一没有欺辱打骂过樊大一家,比如那位住在樊大右邻的泼妇,知道樊大老婆听得见说不出,时常扯着嗓子把人家好番辱骂,什么话脏说什么,不把人给骂哭了誓不甘休,有回因为骂得太起劲自己哑了声音,她家男人还去把樊大给捶了一顿,逼着樊大给婆娘请医买药治嗓子。
就说樊大临死前上门请他们去燕赵楼吃酒,也被男人一扫把给赶了出来。
晚上樊家起火,但和右邻隔着一道防火墙,虽说风向是朝这边,右邻根本没有受到火势连累,不过得知樊大一家四口被烧死,那泼妇依然跳着脚在自家门外大骂一番,什么死有应得、终遭天谴的话没少说,想来他们就算是发觉了樊家起火,知道隔着防火墙不会被殃及,所以势必不会扑救。
但这个时候泼妇可抖擞不起来了,吓得直哭:“虽则是我们之所以厌恶樊家人,都是因为陈麻子挑的头说他们一家不祥牵连邻里,可谁敢担保樊大的死魂儿会不会因着这一缘由放过我们?可怜我一家日子本就过得凄惶,温饱渡日都甚艰难,也不能舍了这间老宅另寻住处,又没钱请莫问道长来做法事,难不成就真只有等死这条路了?”
有邻人恨道:“当年樊家大女儿出了事故,你可是逼得最凶的人,看见那姑娘就上前打骂,扯破了姑娘的衣裳把痰唾人身上,要不是你逼得狠,指不定樊大也不会把他大闺女活活给勒死,你被阴魂纠缠也是活该。”
泼妇往那人的方向唾了一口:“说得好像你们都是善心人,没逼着要把樊大的闺女沉塘一般,如今还想把罪错都往老娘身上推,你以为我家倒了霉,樊大就能放过你们这群人了?”
也有人和稀泥:“都别对骂了,如今之计,还是商量着怎么超度樊大阴魂,求他宽谅咱们才是,莫不如咱们都凑份子出些钱,和陈麻子一道去请莫问道长来做法事,真心诚意的忏悔罪错,如此心里才能落个安稳。”
这个提议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但谁也不知莫问道长的住处,又一合计,才想到去杨柳铺先找汤仵作当中人,于是以陈麻子为首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先去了杨柳铺,求着汤仵作领着他们去拜请“仙道”,汤仵作也不拿腔作势,一口应允了。
谁知莫问道长今日却不在家,听说是去了太师府看望状元郎。
结果就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又往太师府街门前一跪,声泪俱下的恳求状元郎和莫问道长救命。
昨晚柴生和莫问为了吓唬陈麻子一家折腾到半夜三更,因为宵禁还赶不回家里去,是预先做了安排就在柴胡铺,让宋守诚出面把处空院子赁了十日,其实就是方便昨晚折腾后在那儿落脚,一大早上才经过乔装打扮回了家,恢复了本身模样,又按照春归的吩咐赶来看望兰庭,他们一现身儿,春归就知道事情成了,又果然等到柴胡铺的众人追来太师府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