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423)
有了兰庭这番嘱咐,春归即便是猫在斥鷃园里解决口腹需要,也有个冠冕堂皇的幌子,谁也挑不出什么刺。
汤回还怕春归不信,压低声儿道:“大奶奶就真放心吧,大爷什么时候吃过亏?这鞭子不会白挨的,就说大爷还没行动呢,宋国公府就已经挨了天谴,他家的五儿子被强人砍了头颅且丢在街门口,这会儿子想来家里正嚎丧呢。”
高稷死了?!
这还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十分的大快人心。
兰庭果然不久之后便回来了斥鷃园,不过需要应付一拨一拨前来问候的人,夫妻两个甚长时间都没说上话,晚饭时春归还被老太太叫去了踌躇园问话连带着又是一席毫无意义的叮嘱,饿得眼睛都嗖嗖冒着绿光了,好容易挨到放行,回来就是风卷残云把几碟子菜肴一扫而光,夫妻两个才算是有了时间说私房话。
一边散着步一边听兰庭讲述今日那番惊心动魄的变故,春归十分的愤愤不平:“这样说来,大理寺卿多半不会向宋国公问责了?”
“问责是不敢的,但既然已经去了高家,为了显示自己没有渎职,应当会向高琼索要今日动手的豪奴,不过高琼死了个儿子正悲愤,哪里会配合,不过大理寺卿虽说白走一趟,这件事却不会因为高稷的死就被一笔抹消,就算我不喊冤,万、
郑两党人也会趁机怦击宋国公。”兰庭说道:“事情闹得这样大,满京城沸反盈天,樊大一家灭门罪案便不会因为涉及宋国公便不了了之,就算宋国公坚称高府没有樊二这个下人,只要皇上再次动用厂卫,总能察出蛛丝马迹。”
“看高琼这反应,樊家命案应当和他大有干系。”春归蹙眉道。
“是,不过高琼应当不是唯一凶犯。”
“迳勿是怀疑有人一步步引导他入局?”
“从任往复事件便已现端倪。”兰庭道:“我一直奇怪任往复的言行,虽则是他得了高琼的保证张狂自傲并不算什么疑点,但普遍而言张狂自傲的人面对挫折时不会显得那样冷静,可金殿传胪那日,他先是口出狂言视状元有如探囊取物,结果却是名落二甲当众出丑,但他毫无愧色亦无恨妒……我怀疑他其实是受人指使,目的并不在于高中魁首,目的就是让高琼乃至太孙遭受物议。”
“紧跟着就是冯公、石府尹遇刺,而后樊大一家惨遭灭门,桩桩件件都是指向高琼、太孙,这些事件背后,的确像是有人先铺罗网再逐步收紧。”春归也道。
“背后布局的人就那么几个,但暂时无法确定是谁。”兰庭也蹙起眉头。
在储位废立一事上,不能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我方盟友的准则,因为太孙一旦废位,那几位立意夺储的皇子便为敌对,可兰庭直到这时,并没有确定他要辅佐谁。
但绝对不能是策划这一连几起事故的主谋。
冯莨琦无辜,樊大一家四口更加无辜,用无辜者的鲜血铺垫权位之途,这样的主君在兰庭看来更比太孙还要恶劣阴狠,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维系君国社稷,非但不能将今上复兴盛世的志向达成,更可能将整个国家导向覆灭!战火四起,民不聊生,这不是一家几姓的荣辱,而是天下苍生的劫祸。
所以相比宋国公的下场,兰庭而今更加关心的是这个幕后布局的人究竟是谁。
一时间跑了神儿,春归连问了两遍“伤势当真无碍”他都没有反应,直到温暖干躁的小手放上额头,兰庭这才三魂归窍,失笑道:“真没伤着脑袋,全靠这个养家糊口呢,再是苦肉计也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吓死我了!”春归顺着这话十分浮夸的拍了拍胸口:“虽说我也相信汤回那话,不认为迳勿为了收拾个高琼就豁出去自己吃一大亏,但到底是挨了一鞭子,没察看伤口总不安心,伤口当真不再渗血了?”
“横竖等会儿我也要沐浴,要不今日就劳烦娘子亲自服侍,顺便检阅一番伤势?”为了更有说服力,兰庭还想游说几句让理据更加充分,没想到春归完全不觉这个要求是为非份,竟一口应承。
“就算是皮肉之伤,愈合前也不能沾水的,就知道迳勿这种天气不经沐浴会坐立难安,早准备着得帮一帮手了。”
主动拉着兰庭就往浴室去。
赵修撰眉弯眼细的笑得舒畅:娘子如此豪放还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斥鷃园的浴室比起清远台来要简陋多了,不能蒸浴也没有浴池,这当然是因为兰庭曾经并不在此长住的历史原因造成,不过在享受方面虽然有所缺憾,便利却还没有受到影响,浴桶等等基本设施必需是配制齐全的,还能满足香汤浸浴的条件,只不过今日兰庭身上有伤,只能放入半桶水,堪堪的淹过腰迹,他把胳膊一舒展开来作为支撑,那条半尺长的伤口就能保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