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248)
兰庭也并不凑过去看书,只道:“怎
么辉辉不喜才子佳人的话本?”
“多是些千篇一律的玩意,要么如《莺莺传》,张生把莺莺始乱终弃尚且诽斥莺莺为‘天下尤物’‘妲妃褒姒’,他反倒担了个‘善于补过’‘回头是岸’的好名儿;要么就是男子答应私定终身拐了大家闺秀私奔,逼着女方的父母高堂为着名声不得不答应女儿下嫁,从此寒门男子和大家闺秀就在岳父岳母的资助下风花雪月的白头到老,都是经不住推敲的杜撰,且文字也远远不如曲词优美,有什么看头。”
春归抒发了一段她对各种话本的见解,显示着她于此一门类的“见识渊博”,丝毫没有意识到看阅这些书籍对于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而言皆为戒律,但却意识到了兰庭衣上散发出来清爽恬淡的气息,问道:“我沐浴更衣后出来,听青萍说迳勿去了外院,也没交待为着什么事,难不成是专程去了外院沐浴更衣?”
“这里虽然是我的居院,从前却很少在此住留,倒是外院的书房放了我更多的衣用物品,刚才确然是去了外院整理。”兰庭解释道,目光移往了小水塘边卧石上的一盆钵莲,正抽出橄榄状的苞蕾,间中一朵黄绿色的花葩初初绽开……他真是太不常住自己的居院了,谁在他的窗子对面放了一盆钵莲?
春归循着兰庭的目光也往那朵含羞带怯的花儿看去,思绪当然不能也保持一致,她想的是赵大爷果然洁癖,多忍一会儿风尘仆仆都不行,眼看着浴室被她霸占,居然不嫌烈日当空门禁重重去了外院沐浴,既如此何不早说,省了她泡在浴桶里还担心赵大爷不耐烦,都不及享受一阵温汤浸除这周身的躁累,冲锋一样沐浴完毕赶紧腾地方,结果后头压根没有人排队。
兰庭盯着钵莲,越看越是烦心,忍不住道:“过去是过去,今后我总不能也一直宿在外院书房,得烦劳辉辉了,且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居院,看着哪些不合适的布置立即整改,比如那盆钵莲……也不知是谁随手放在光秃秃的卧石上头。”
且还对着卧房的内窗,一推开就看到这番突兀的情景。
春归:……
没看出来赵大爷对于居住怀境竟然挑剔到了如此严苛的地步。
这样说来,她接下来的任务是在居院里大行改造?
春归连忙打量四周,当务之急是要为那盆突兀的钵莲找个合适的去处……
却又听兰庭道:“早前二婶那样的态度,我以为辉辉会觉忐忑,此刻见你竟有如此闲情看话本打发时间,倒是我多虑了,辉辉既来之则安之的心境胸怀,实在让庭佩服。”
大爷您可别佩服我,春归哭笑不得:“哪里是既来之则安之,我不过是抱着能拖则拖的心思罢了,迳勿还是多虑点才好,至少得告诉我二婶为何是这样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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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少年家主
兰庭眼见着春归立即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且还不忘把那本早前还看得津津有味旁若无人的话本,粗暴坚决的往胳膊肘下一压以示“忐忑”得无心消闲,转眼之间就同刚才判若两人,变身迅速得就像有七十二变神通的孙猴子,他忍不住扶额,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往上提。
欢喜的是春归并没有说那些粉饰太平的套话,若一直保持这样的不见外,什么烦难都能对他诉之于口,日后也就少些担心她在内庭的艰难困郁。
不过把有些原因,还是挑剔斟酌不说,只道春归避不可免应当掌握的:“二婶与你素未谋面,自然不是因为辉辉本身的原因而生厌恶,说到底,无非利益得失的关联罢了。辉辉应知,如今太孙为储君,而夫人的嫡姐沈皇后便是太孙的祖母。”
春归纵然不是官宦豪门家的女儿,但当然也了解这类众所周知的事。
论来当今皇上有不少儿子,且前头的好几位皇子都已成年,太孙今年却才十三,若依据“国有长君,社稷之福”的理论,让乳臭未干的小儿担任一国储君显然会引起朝堂百官的忧虑,并不是一个英明睿智的决定。但太孙的父亲圣德太子却是沈皇后唯一的嫡子,在世时又孝悌宽仁,立为储君时无论文武百官还是诸多手足,朝野贵庶尽皆心悦诚服。
而弘复帝自即位时,便令圣德太子参政,对这唯一的嫡子予以厚望,但没想到圣德太子最终却英年早逝,弘复帝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孙做为圣德太子唯一的嫡子,立为储君似乎也还算名正言顺。
不过就算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是春归可以置喙的事情,她只需要知道婆母沈夫人是坚定的“太孙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