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233)

作者:刹时红瘦

如今也算是心愿得偿了,至少可以去领略一番多少人都憧憬向往的京城气象,可行程未动,春归却就有故土难离的伤感,尤其是现在坐在旧家的凉榭里,听兄长唠唠叨叨。

次日春归还是请了柴婶过来,彻底落实了进京的事,柴婶倒不觉背井离乡的感伤:“说来我娘家曾祖父时,实则就是籍居北直隶的大名府,只是后来家境败落,就把我祖父抱养来了汾阳,我祖父却还记得幼年一些经历,说起那些风俗民情就心中感触,只是别说祖父,便是我爹我兄长,到死都没能再去北直隶的地界,想不到我一个没有子女的寡妇,倒是托了侄儿的福,说不定这辈子还能去找找祖父的故籍,也算略补了他老人家的遗憾。”

柴婶命运多舛,如今也只有柴生一个侄儿和她相依为命,但却也是个豁达乐观的人,也只有这样才能挨过那多的苦难磨折。

至于柴生,春归倒没提醒他拉上莫问小道,倒是柴生让梅妒捎了话来,说是莫问听说他要入京,死缠硬打的闹着也要同行,柴生暂时没答应,想问春归是何意见。

“柴生哥一走,指不定道长留下的道观都能被莫问那懒鬼给住塌了,别看他口口声声交游广泛,要不是柴生哥厚道仗义,谁肯搭理那懒鬼的住食,他不死缠烂打,就等着穴居吧。”菊羞快人快语。

梅妒却还厚道:“你这丫头也别挤兑人家太过,毕竟小道也非吴下阿蒙了,他如今可是比逍遥道长当年名声还大,能愁衣食?在我看来,小道表面虽说懒散荒唐,骨子里却是极重情义的人,确然占了柴生哥不少便宜,却也只把柴生哥看成知己,这样才难分开吧。”

两个丫鬟都想到了春归不会拒绝莫问小道的追随——别看两人见着面就是你谑我一句我刺你一声,活像对冤家,嘲谑底下却仍攒着情份,且她们家姑娘也是厚道人,哪里有那么硬的心肠把莫问小道孤伶伶的丢在汾阳。

于是乎待春归和兰庭正式出发回京时,虽然说因为行程紧促不能和孙宁等等同行,但确定随后将要投靠的亲友,除孙宁之外,就有华霄霁一位满腹经纶的秀才,柴生一位既能务农又知经史的“全才”,再加一个擅长故弄玄虚曾经以招摇撞骗为生的道士。

甚至连春归都在想:是不是和他们一齐进京更加有趣?

不过她这样的想法当然不会让兰庭看出来,华彬哥哥唠叨归唠叨,说的话却极有道理,和夫君“建交”才是一件百益而无害的正经事,绝不能贪图意趣而不务正业!

可原本以为夫君大人为了赶考应当风雨兼程,春归也早早做好了在马车里被颠得七昏八素的准备,但别说急赶路的状况并没有发生,且这日停车,春归推窗一瞧,只见竟然到了千峰叠幛、万壑含烟的一处景观,她怔怔看着眼前的松柏参天、漳水潺湲,彻底木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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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此处藏山

盂山属太行山的西麓,东临真定,西接晋阳,南望娘子关,北倚西柏坡,以造化神奇、钟灵独秀闻名。

据传春秋时晋国大夫赵朔被晋国公杀害,赵朔死前将遗腹孤儿托付给门客程婴,程婴携孤儿赵武潜入盂山藏匿十五年之久,后人便把盂山改称为藏山,且立祠祭祀。

山中有天然石洞,僻静幽深风雨不侵;也有凿崖而建的梳洗楼,登上俯视如临深渊;龙潭水色泓碧,值此盛夏之季池水渗流如瀑,掬而饮之清爽异常;楼西僧院丹嶂罗围尘迹罕至,游人至此如至广寒——

当春归坐在车里,听骑马伴在窗傍的兰庭冲她介绍位于太原府下阳泉县的这处景地时,仍然没有从木讷的情境彻底回转过来,实在不明白赵大爷作为一个赶着回京科举的监生,居然在此“时日无多”的关头,还有闲情带着她游山玩水?

春归就这么木讷着直到兰庭一再的提醒,她才拍了拍额头表示自己还懂得“下车”是什么意思,但她似乎也就仅限“懂得”了,正如此刻听见兰庭嘱咐除了青萍、梅羞二婢,加上汤回这个小厮,以及两个健仆之外竟让其余随行连带车马全都寄宿在山门外一家客栈时,春归居然问出了“难道我们要轻车简从拣赶山间近路”这样没有见识的话来。

兰庭站在棵松柏底下笑得唇红齿白,并不答春归的傻问题,伸了手臂往远处一指,让她顺着那个方向看:“峭壁之上就是梳洗楼,这时看虽则清晰,我却更喜朝早来观,尤其是雾盛的时候。”

春归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们真是来游山玩水的?”

“既然途经,顺便一游。”

“可乡试眼看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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