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203)

作者:刹时红瘦

青萍经春归这样一说,竟转身就往回走,春归忙把她拉住:“你这是去哪儿?”

“这茶叶竟如此珍贵,可不能随意糟蹋了,奴婢这就赶回去撤换。”

青萍话音刚落,却见不仅春归瞅着她直乐,连梅妒也是笑得肩膀直抽搐,想了一想,便有些恼:“大奶奶这是在消遣奴婢呢!”

梅妒忙挽了青萍的胳膊:“大奶奶说的话不假,那茶叶确实每隔三、五年才得一些,很算得来不易了,不过大奶奶还真不是个吝啬的脾性,若觉那丁娘子完全不可交,早就把茶叶给换成常见的了,这会子故意长吁短叹一脸愁容,可不是在消遣我们?”

“可交不可交尚不可知,横竖好茶只备一壶,废不了多少。”春归佯作老气横秋的把青萍戳了一指头:“可被我试出来了,你才是个吝啬丫头呢。”

春归又的确觉得欢喜,因她这些日子以来都在努力收服青萍,却拿不准有没有成效,只今日见着青萍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说话斟词酌句行事小心翼翼,也能把喜怒悲嗔的情绪外露几分,没有那样拘礼能和她说说笑笑起来,纵管仍然不确定有无收服,至少关系亲近不少。

她可不认为那些表面上毕恭毕敬的奴婢,就一定对主人忠心耿耿,所以她针对青萍的小目标,就是让她释放真性情。

却说主仆一行三人到了内庭的北角门里,见一旁花厅,丁氏和另一女子也正愉言婉色的轻声谈笑,那女子是一张陌生脸,瞅着似比丁氏还要年长,随云髻上低低簪着组珊瑚红豆长丝菊绢花,用料虽不名贵,制样却极精美;又看她身上的衣着,交领蚕丝袄,丝菊凤尾裙,面料和绣样都还考究,就更不说她不是侍立一边儿,和丁氏乃隔着方案比肩而坐,怎么也不像个仆妇。

可若这人不是丁氏的随从,总该别外交待一声儿才是。

春归虽狐疑,步子却未缓滞,又丁氏也是通晓应酬之道的人,稍经寒喧也就顺着寒喧说明了那女子的身份。

“她姓申,是我家的新娘,父兄都是外子的师爷,自小也是知书识礼的,我和阿申往常相处原和姐妹无甚差别,今日她听说我来拜访顾娘子,直称仰慕得很,故而就随我一同来了,咱们这是不告而访,冒昧之处顾娘子千万谅解则个。”

现下时称新娘,一般两种意思,要么是新婚或新婚不久的新嫁妇,要么就是小妾。

但若在家宅之内,口上习惯将小妾称作姨娘,这其实已经算是一种尊称了,因为姨娘原指主母本家的姐妹,就似乎有了亲友的意思而非仆妾,但实则的含义却是终生和主翁、主母有所区别,永远不被看作家主,有寄居附庸的意思。

一般对外人介绍家中妾室时,却是称新娘。

给人做妾,就算是白了头也只能是“新娘”,绝不可为太太、奶奶、娘子。

这位申氏的身份必定是后者,倒不是因为她的年岁——这世道虽说无论朝堂还是世俗都在鼓励妇人守节,歧视丧偶、和离、被休的妇人再嫁,但现实中仍然还是存在改嫁的妇人,所以年龄并不能成为判断是否新嫁妇的唯一准则。

春归判断申氏是李同知的妾室,是因为丁娘子后头的一番介绍。

首先“我家新娘”便限定为夫家,要若申氏是妯娌,丁氏一定会加上“阿嫂”或“娣妇”,甚至根本便不会用“新娘”的称谓,纵管申氏可能尚处新婚;就算申氏是儿媳,丁氏也一定会另加说明,不能只以“新娘”概括。但丁氏偏偏只强调申氏的出身,又说两人情同姐妹……

其实就是告诉春归,我虽为妻她虽为妾,但一来申氏是良妾,再者很受宠爱。

时下夫人、娘子们出外交际应酬,要若相熟的人家,其实也并非不能带着妾室随行,不过妾室也就只是随行而已,作为的是仆妇之事,得不到主家的别外款待——良贱皆是如此,除非是有诰命品阶的贵妾,当然这样的贵妾也不是普通门户能有的。

但丁氏待申氏如此看重,允她平起平坐,又解释两人情同姐妹,也就是希望春归能够稍微高看申氏一眼,客气几分。

或许她们两真是情同姐妹,但春归更相信的是申氏在李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但这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李同知怎么对待妾室别说春归管不着,就连赵州尊都没有这么长的手,就算李同知宠妾灭妻,那也该御史言官弹劾,问题是这个得宠妾室为何显摆来了州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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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所求诡异

春归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身体力行坚持一夫一妻不纳妾的“特立独行”,然而大环境还是让春归早早意识到了小妾一类人物的普遍存在性,她其实并不如何歧视小妾,一般更加歧视的是那些纳妾的男人,她从来都是怀抱着一种朴素的观念,人的优劣,不取决于地位,而是取决于本身的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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