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96)
开国以来那位唯一先例,金榜题名时年岁已经是三十好几,沉淀多年,才能一路披荆斩棘创下连中三元的奇迹,温二虽说要比兰庭年长,且他素来也颇自负,不过却也没想过要连中三元,他的目标仅只是殿试的状元,比起乡试、会试的文章,他更有把握利用对时局的熟谙,在殿试时以切合时势的策问拔得头筹。
不过如果和兰庭狭路相逢,温二可没了十分把握。
毕竟兰庭的祖父曾经为一国首辅,门生遍天下,且对这个长孙格外看重,否则一惯不爱张扬的赵太师,怎么会让年幼的孙儿得到君上的注意被圣诩为才华过人?有赵太师给兰庭留下的人脉,更不说京中如晋国公、许阁老等等赵太师的旧交,对兰庭也是爱惜如自家子侄,他会不会还比上不温二谙熟朝局呢?
温二想要在仕途上赢得一个更高的起步,稳妥起见,还是决定避开兰庭的锋芒,哪怕是再等上三年。
横竖他如今也未到而立,不怕等不起。
“非但不能结怨,我还要示好。”温二再度睃斜着眼,似与长随商量:“咱们也跟着薛流瑛替华学友打抱不平去!”
那长随没有异议,木砚却听得胆颤心惊:“二爷这样出头难道不怕得罪了训导教谕,将来不利于考评?”
“怕那明百峡?”温二嗤笑道:“他就是条走狗,连施良行都不算他的主人,至多算胡端的爪牙!胡端都是不能自保,我还用怕明百峡这条走狗么?赵迳勿敢这么设计,全然不考虑华霄霁真会被革生籍,定然是胸有成竹大宗师不会听信明百峡的唆使,更不说万事尚有薛流瑛挡在前头,也轮不上我来树大招风。”
便极嫌恶的撇了一眼木砚:“成日间就想着和那茶铺子里的小丫头甜言蜜语,脑子里也像被倒了糖浆,真是越来越不灵光,那黄毛丫头有那么大的魅力?真是丢人现眼!”
木砚被训得抬不起头来,自是一声都不敢吭,又想到他的婚事,不但少主人没有点头就连老子娘都没认可,说什么与其在外头寻个小商贩的闺女,还不如娶了太太、奶奶/房里的丫鬟体面,可这婚姻之事,不也要讲究个两情相悦么?他可不像老爷、少爷,还能纳妾,就算和正室不合,身边总归不会少了投契的女子。
他要娶了个不中意的老婆,这辈子可怎么煎熬。
木砚决定要加大力道取悦二爷,只要二爷点了头,老子娘也无可奈何。
而木砚绞尽脑汁想出的取悦方式,就是再往市南集,以淑惠家的茶水铺为中心,把吴老娘是血口污人的说法层层渗透进学宫对面的“商圈”,助力于他家二爷等等学子在和明百峡的对恃中争得舆情,于是原本相信了吴老娘那些指控的看客,果然变为了半信半疑,一时之间学宫牌的热议事件,俨然便是了华霄霁和蒋氏之间清白与否,吴大贵究竟是被谁害杀。
相比旧岁时东墟命案的新发,事隔大半年后,此案的轰动比起之前可谓有增无减。
这下子明百峡就算有心要瞒骗学政严景喻,把这事支吾过去以革除华霄霁的生籍平息也是不能够了,更不说以薛流瑛为首的众多生员竟然直接上告学政,呼吁要察清内情以正风纪。
要论来州学的学政并无过问诉讼的职权,但因为此事关系到生员华霄霁是否败德违律,且还有这么多生员都被卷涉其中,做为汾州学官之首,被生员尊称为大宗师的学政,莫说严景喻一贯行事谨慎,就算粗枝大叶他也不得不给予重视。
这日也正和家里的几个师爷僚属协商,严景喻几乎忍不住满腹怨气:“前不久才闹出顾华英指使仆人谋杀族弟的案件,如此卑劣不悌之人竟然是汾州州学的生员,我每每想来都觉义愤不止,好在经察,他原本没有进学的资格是通过贿赂教谕才得了生籍,也不属我在任时的事,总归我不算失教渎职,而眼下,竟然又闹出丑闻,且还这样轰动,万一处理不当我可难辞其咎。”
“老爷担心得很是,虽说明训导信誓旦旦胡通判决无可能错审命案,建议定罪华生员革除了他的生籍,如此舆情就不会不利于学宫,说不定学政还能赢得公正明察的美名,可万一那华霄霁是被污陷,且经赵州尊审察清白此案,老爷不听众多生员证辞,独断专行可就会大失威望,更不定会被弹劾与胡通判同流合污。”
“那据诸位看来,杀害吴大贵的真凶究竟是谁?”
但众人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担保的话:“我等对东墟命案的详情并不深知,无非也就是听闻了市井间的议论,有说吴二贵是真凶的,也有坚信蒋氏确然和华生员有染的,可都拿不出任何凭证来,实在让我等无从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