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30)

作者:刹时红瘦

“又直到听王平安报信,说绮紫举告凝思和王三在侧院密商,但盯着王三的眼线却坚称目标并没有往正院方向去的时候,我几乎能够确断珍姨娘就是凝思的同谋,结果把王三一诈,他就如实交待了。”兰庭想到王三今日急于撇清的言行,把手一摊。

“还真是软骨头。”春归相当无语。

“这就是王三的精明之处了。”话虽如此,但兰庭的口吻显然对王三并不欣赏:“他是抱着坐享其成的愿望,却丁点风险都不想承担,王翁今日没头没脑一见他就训斥,王三多少有些心虚,两害相权,他用和珍姨娘有所接触的事用作试探,这也是他明明知道王翁没把珍姨娘当一回事,不至于为了区区侍妾,豁出去不要颜面把他重惩。”

这可不是?在王家尊为三太太的贵妾白氏,当初疑似和外男有染,王久贵盛怒之余,也只不过把高显市驱逐,令白氏禁足,把丑事遮掩过去,至今还瞒着绝大多数仆婢,犯事的人换成珍姨娘这侍妾和亲儿子,王久贵就更该轻轻放下了。

王三对他的老爹还真了解。

春归在心里,把王三狠狠鄙夷一番,顿觉相较起来,王平安虽说有些迂腐,品行至少没有这样恶劣。

“但明白王翁追究的并非风流韵事后,王三情知珍姨娘已经露出马脚,他自恃与这件事并无干联,要若继续狡辩,反而会落嫌疑,干脆坦白,至多就是白期待一场,没有收获,也没有大的损失,于是干脆利落就答应了配合我的计划,引凶犯入瓮。”

“连王三的嫌疑也被排除,那么幕后真凶究竟是谁?”春归深深困惑了。

“幕后真凶,应当并非王家之人。”

“迳勿能够确定?”

“其实早在阿庄察明周氏所中的慢性之毒,竟然是出自宫室之内,我就疑心我们起初的方向不对,因为用于宫室之毒,不大可能会流于市井,只有可能为少数王公贵族谙识,就像阿庄,若非高太医在禁内医录上见过此毒的记载,并传授给阿庄,阿庄也不可能诊出周氏的脉状有异,王家只是一介商贾,实难想象家人会谙识此类秘方。”

“难不成,指使珍姨娘和凝思的人,竟然是王公贵族?”春归愕然:“她们真正想要毒害的人是王平安,王平安遇害,王三确然就是最大收益者,哪能和王公贵族扯上干系?”

“这点我也暂时想不通透。”兰庭也不由一蹙眉头:“今日我质疑凝思,说她不提对周氏忠心耿耿,以此洗清嫌疑实因心虚,但事实上,我笃定的却是她宁死也不肯牵连王三,细细推敲案情,从白氏之死,到周氏‘卧病’,再到王三娘险被嫁祸,种种设计当真复杂,而凝思和珍姨娘,应该皆有本事易如反掌便夺人性命,如那福康堂的那药工,就是于闹市被悍匪劫杀,这样的手段粗暴但也简单。”

“迳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怪异,难道她们之所以用如此曲折的方式,竟然是为了让王三置身事外?”春归再度愕然:“王三不是指使珍姨娘、凝思的人,她们却甘愿为王三赴汤蹈火,为何珍姨娘和凝思视他人性命如草芥,对王三却如此痴心?”

王三甚至在未逢大难临头,完全还可以狡辩狡辩的时候,就毫不犹豫把珍姨娘出卖,凭珍姨娘的机巧,还能相信王三的花言巧语、海誓山盟?就算珍姨娘是被爱慕冲昏了头脑,那么凝思呢,和珍姨娘配合无隙的凝思,也被珍姨娘感染了?

“凝思今日百口莫辩之时,尚还没有绝望,不肯受胁迫服毒而死,竟然提出应当把她送去官衙,说明她认为只要离开王家,就算被困死狱,受审公堂,她还有一条生路。直到我自呈身份,且把嫌疑导向王三,凝思才放弃了挣扎,她不再寄望于挨过刑问,而选择自裁,再兼她和珍姨娘的种种配合,谨慎几乎不露破绽,在我看来,极像是经过严训调教的死士。”

春归瞪大了眼,只觉这案子眼看是水落石出了,可仍有太多的谜题未解,她实在想不通王平安竟然能够惊动两个传说中的死士加以暗害,这真是何德何能呀。

“迳勿,会不会是你想得过于复杂了。”春归思索一番,还是难以表示认同。

“或许,不过我必须再作安排,以防节外生枝。”兰庭神色十分凝重:“倘若珍姨娘真是死士,王家那些仆从护院可不是对手,王平安虽说并没有中毒,性命却仍然堪忧。”

“珍姨娘还会对王平安动手?”春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一手按住固定在车厢里的条案上,稳定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有些浮夸的演绎她此时此刻震惊的心情,而她之所以如此浮夸,表示着她对兰庭的推断根本就不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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