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262)
春归亲耳听闻这些事,只觉掌心一寸寸的冰凉,仿佛就快入侵四肢百骸。
兰庭却仍然冷静:“孙崇葆是什么下场?”
“具体之事老道也不知,不过打听得赵都御正是因为孙崇葆顺籐摸瓜,方才察实了临淄王的罪证,孙崇葆当时据闻已经职任钦天监监正,老道当年可不曾入世,所以孙崇葆一度为弘复帝信重之异士,太子不幸遇伏身亡,孙崇葆卜得社稷国祚存忧,谏言者是,临淄王才乃天授之命,不过当赵都御收集齐全临淄王罪证后,孙崇葆却被灭口。再后来,赵都御究竟是怎么察出魏国公及洛崆罪状,老道就无从打听了,市井有许多个版本,据老道看来,无非人云亦云而已,只依稀觉得,应当与温静有关。”
“温静不是临淄王党么?”
“不,据市井传言,温骁满门实则效忠的是魏国公。”
果然。
兰庭了然。
“姜才人又是怎么回事?”春归回过神来,问。
“丫头你怕是说的姜妃吧?”丹阳子摊开两手:“我可不知这究竟怎么回事,只晓得姜妃触怒了尊统帝,被尊统帝处死不说,还将姜
妃改姓犬氏,后来甄姜氏为自家堂妹打抱不平,说了一句姜妃可怜而已,结果……真是造孽,据说是被尊统帝处以荡妇之刑,裸身骑木驴游街示众,后来甄怀永不忍妻室遭受这般侮辱,杀了甄姜氏后自己也当众殉情,以死为证妻室无辜,触怒尊统帝,处姜、甄二姓满门大不敬之恶罪,为此才……为姜、甄求情的臣公甚多,尊统帝大开杀戒,还牵连了不少无辜百姓,于是叛乱相继而生……赵都御当时恐怕正是因为这一缘故,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助纣为虐,所以才行非常之法,不惜弑君。”
“道长可知这次为了应证黑熊伤人的预兆,发生火灾之处是在哪里?”兰庭问出了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发生这事时我在深山老林里,后来也不曾打听这些细节,不过嘛,我倒是能替赵都御卜算出来。”丹阳子叹了一声长气。
说实在他也拿不准让天道回归正轨自己的修行是否能够恢复,就像他其实弄不明白人间岁月为何会突然回流,有时他也在怀疑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再度逆天而行,所以行事难免有点犹豫和瞻前顾后,尽量不多参与干涉,上回阻止野狼岭的伏杀是因那也是件偏离正轨的事,六皇子秦询必须先为一国太子,可他却卜得秦询在江南时即遭死劫,而这一死劫,竟然与他密切相干。
想来也是,上一世因为春归并未嫁入太师府,所以根本不曾干预何氏的命数,春归不曾与何氏结仇,在江南时就并未被劫,那么秦询就不会去野狼岭送死,这场殃难根本不曾发生。
可丹阳子现在是不用再犹豫了。
兰庭已经察明他的真实身份,且俨然还找到了可以指控他获罪的人证,英宗朝佛门邪教引发的大案的确让秦氏皇族胆颤心惊,至今皇族的想法都是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人,凭丹阳子现今的能力,他不可能逃脱举国之力的追剿,先不用考虑修行是否恢复,总得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重。
总之丹阳子而今只有尽心尽力了。
从柴婶家出来,兰庭自是忙着安排布局有针对性的防范即将在某日夜间烧起的一场大火,春归先回了太师府,她于是知闻了娇杏今日察获的另一惊人事实。
“和魏国公密会的人是秦王?”
“可不是秦王,我虽想到了这个结果,不过听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交谈着实是……葵钏无疑是被秦王杀害的了,且郑贵妃……应当早便和秦王……谁能想到郑贵妃表面上恨毒了秦王,暗中却与秦王行为苟且之事!魏国公这回不得不与秦王见面,便是商量怎么处理郑贵妃腹中胎儿,这个孩子无论男女,身世都绝对不能曝光,魏国公在这件事上根本不顾利害得失,他只想满足郑贵妃的宿愿,所以……希望姜才人能够‘有孕’,这个孩子日后虽是记于姜才人名下,但却能养育在郑贵妃这‘祖母’膝下。”
春归冷笑一声:“郑贵妃与秦王通奸,郑秀与长媳永嘉公主通奸,这一伙人,当真是不顾人伦。”
娇杏上回盯梢,同样在那处民宅,与永嘉公
主私会的人正是郑秀。
而这件事,秦王妃或许被瞒在鼓里,但秦王与姜晚溪却必定是知情人。
可是在原本的天命事轨里,姜晚溪嫁的人是甄怀永,他们两个夫妻恩爱生死不弃彼此,毁了他们幸福美满的人正是秦王,那么姜晚溪的确不应像陶氏一样有“梦卜”之异,否则她怎会和秦王同流合污?
但又该如何解释姜晚溪的行为,她为什么在时光回流之后做出与命定截然不同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