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185)
但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士可杀不可辱!
这一日,是他主动求见的兰庭,华霄霁已经受不了煎熬了。
“华秀才请见我,有何话说?”兰庭仍是一派气定神闲。
“赵迳勿,你当真没有行为过包庇不法之事?”
“我若否定,华秀才就会相信么?”兰庭微抬眼睑,眼中似谑似鄙。
“你发毒誓!”
“你有什么资格?”兰庭再度垂下眼睑,只看杯中茶汤,是新沏的碧螺春,他特意带来的好茶叶,但是做为决别之用了。
“若然你说服我,我可以……说不定……”
“说不定告诉我你为谁指使?”兰庭着实觉得好笑,但他笑不出来:“魏国公郑秀,只能是他,华秀才觉得我真是直到现在才怀疑你么?我甚至都不惊奇郑秀是怎
么说服你投诚了。无非是用那套我是为私情所困的说辞罢了,可华秀才,我没想到你会轻信这些说辞,甚至于到了罔顾是非善恶的地步!”
“你为何一直对我心存提防?”华霄霁质问出声:“皇长孙被废一事和你和周王不无干系吧?你一直提防我,不就是害怕我勘破你早已有了助周王夺储之欲?且赵迳勿你确然六亲不认,你甚至逼令你亲叔父请辞,将你亲叔父困禁族内!”
“所以呢,你就能够泄露内子外祖诸亲长行踪,导致他们被魏国公害杀?!”
“那不是魏国公的恶行!”
“你还在自欺欺人?那我问你,娇杏因何而死?楚楚是魏国公的耳目,你那日是在吴王宫琼林苑与楚楚接头,楚楚察觉娇杏盯踪你,所以杀娇杏灭口!华霄霁,娇杏只是个婢女,内子安排她照顾你的起居是因担心吴王宫内人事复杂你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你直到现在还要自欺欺人,笃定娇杏是死有余辜么?
赵某从不敢以高风亮节自榜,但敢担保从来未因私己利害残杀无辜,可你,还敢自问否,从什么时候开始,以权夺为重视人命反如草芥!你可敢将你这些行为,公之于众?!”
兰庭也着实没有耐性再与华霄霁多废唇舌:“你的口供,对我根本没有丝毫价值,便是你指控郑秀,也只是空口无凭罢了,当然我有证实你意图激生民乱诬谤皇子的确凿,足以让你伏诛,为犯下累累罪恶偿命。我对你仍有一丝怜悯之心,皆在于你之罪因不在名利而在愚狂,我不需要你指控谁,但可以让你死得尚有尊严。
我可容你出首,你至少应当认罪害杀娇杏,这一罪状,你总无可抵赖了吧。”
兰庭却也不想听华霄霁答复,他起身,与华霄霁擦肩而过。
他也并没有给予华霄霁多久的考虑时间,次日,清早,赵副使便带着周王府的亲卫前往逢君阁。
楚楚其实已经有所预料了。
“赵副使自家抄了自家注资的食肆,未知日后,待副使名垂青史,这一桩事件是否也会传为野史杂书上的一桩奇谈?”满院梅红尚且未尽颓败,楚楚仍如醉生馆时那般从容。
“我以为逢君阁只余空堂寂厅,娘子倒比我预料之中更加沉着。”
“是因楚楚明知天罗地网已经布下,纵然想避,也避不开了。”楚楚伸出手来:“故,束手就擒。”
“若问娘子听令于谁呢?”
“那只能是临淄王了。”
“还好赵某就没想过多此一问。”兰庭并不搭理楚楚伸出的手腕:“梁氏是听令于娘子吧,不过我与内子竟然会往醉生馆,应当是出乎娘子意料之外,当然就更加不在郑秀意料之中,原本郑秀安排的内奸,一为窦章,一为华霄霁,楚娘乃江南死士之首,居中联络,必要时甚至可行暗杀,但身份所限,并无法当然也无必要做为密探之用。
就连孟治,也无非是郑秀为了说服窦章必须利用之人,但他作用也就仅限如此了,谁料到孟治却因一时急躁,冒昧笼络元亥,以至于一时间有暴露之忧。郑秀只能试图弥补,他利用袁箕,杀害元亥,郑秀真是好手段,耳目无所不及。”
楚楚莞尔:“这些无非赵副使猜测罢了。”
“死士,之所以受控于人一半是为胁迫一半是为情义,赵某自知无能游说楚娘背主,不过有一句俗语,龙之逆麟,人之软肋,倒多得赵某与楚娘还算有些交道,碰巧知悉楚娘软肋。”
楚楚终于变了神色。
“想让陈实活命,你只需我答应一件事。”兰庭微微挑起一边眉梢。
“赵副使应当不会提无谓之求。”
“只要楚娘如梁氏一般伏诛即可。”
楚楚良久,凄然一笑:“看来,赵副使是恨妾身入骨了。”
“你我心知肚明,死仇从何而起,内子之外祖及舅父若然只能亡于劫杀,那么陈实便也只能为逆党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