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179)
陈实自然是欣喜若狂废心张罗,楚楚却有几分忧虑,担心连窦章都已然露出破绽,但她又不好试探,唯只安排了一间雅室,她却在陋壁利用矢服窃/听。
兰庭有如恍然不觉隔墙有耳。
甚至主动解释自己为何相邀窦章前来逢君阁:“这回江南之行,多得窦公倾力相助,才使诸多政令得以顺利推行,早该置酒相谢,而今终于有了空闲,这间逢君阁,有内子注资,是而相比吴王宫里更加自在几分,今日庭与窦公不谈公务单论私交,尽兴一饮。”
楚楚听了一阵儿,果然是在叙旧,仿佛赵迳勿是料定了周王已然胜出,他们在江南必然不会久留了,届时当恩旨送抵,立即便将返程,没有空睱再设酒宴与故交话别,所以才在这时便先设宴。
当酒过三巡,兰庭言道:“殿下颇为看重窦公,认为凭窦公之能,应天府尹着实算为屈就,殿下有意举荐窦公入阁拜相。”
这就是代周王来探窦章的口风,笼络窦章彻底奉周王为主君了。
窦章莫名便觉几分焦虑,很敷衍的一笑:“老朽迂腐之资,实不敢企及内阁,只是为君国之事,不敢不竭诚效忠,殿下这般褒奖,老朽着实愧不敢当。”
“窦公太自谦了。”兰庭微微一笑,一连尽饮数杯烈酒,神情颇带着几分郁愁。
“迳勿难道心怀哀愁?”窦章主动问起。
“不瞒窦公,江南监政一事虽然顺利,可因为庭一时不慎,害得外祖及舅岳横遭不测,而今明知谁乃首恶元凶,却不能为亲长报仇血恨,心中实觉愧恨,也是好容易完成了秋粮征运的要务,今日多饮了几杯酒,未免牵发心事。”
“怎么?迳勿已经察明了凶手?”
“是。”兰庭长叹:“正是与张况岜一案密切相关,首恶元凶乃何人毋庸置疑了。”
他看见窦章明明顿下的酒杯又再重新举起,放心陪喝了一杯。
这件事,窦章知情!
但窦章当然会顺着兰庭的话往下说:“临淄王毕竟贵为皇子,没有罪证确凿,迳勿的确无计可施,只纠察贪逆,从来难免不测祸殃,李公曾经亦为命官臣子,相信能够深明大义,至于令内……妇道人家一时会有埋怨,但只要还不忘妇德内规,治气也只是暂时,迳勿又何必自苦。”
兰庭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冷笑,大抵判断出窦章因何会被说服,他的对手确然不容小觑,论及掌握把纵人性心理,他是甘拜下风五体投地。
但仍然不忘为春归正名:“内子从来不曾因外岳之事埋怨,她一贯深明大义,只内子越是如此,庭心里便越是愧疚,庭今日不妨许诺,还请窦公作个见证,无论那元凶首恶身份多么尊贵,有朝一日,庭必定会将其一党绳之以法,用首恶帮凶人头,告奠外岳英魂。”
这一席断头酒,窦章你先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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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二月春和
江南二月,春风确然似剪,裁得细叶均匀。
是游春的季节,好容易没有公务缠身,兰庭这日提出了出行的邀请,受到邀请的人是春归和兰心。
春归不可能拒绝,因为兰心妹妹十分的欣喜雀跃。
这次出行,是着男装。
可谓是兰心从前敢都不敢动的念头,不管多么的骄蛮跋扈,也不能抱此妄想,根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所敬畏的兄长会主动提出,而且是一派怂恿的口吻。
为了规避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春归就又劳动了一回阿丹,鉴于两人之间还有圣德太后这么一层关联,倒也没必要知会周王允可,阿丹极其乐意为顾宜人姑嫂两个效力,把她们打扮得“雌雄莫辨”。
兰心在安平院那面硕大的穿衣镜前转了个圈,自己险些都认不出自己是女儿身,极其的感慨:“都说我被惯得无法无天,可我和嫂嫂一比较,认真是甘拜下风,嫂嫂都嫁了人了,还敢女扮男装出门闲逛,过去我哪里有这胆子?”
这话被听说姑嫂两个已经更衣妆扮妥当,正打算进来摧促的兰庭在门外听闻,就赏了兰心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我过去难道没教过你,人只要分善恶、辨是非,克守德品,不为恶行,拘泥于陈规陋矩大无必要,在我这里,无论是着男装还是出行逛玩可都不算无法无天,今后要是周杰序这样拘束你,你只管跟我说,我去和他理论。”
兰心吐了吐舌头,原打算一溜烟先跑出去,奈何受三寸金莲约束,着实跑不出速度了,她大觉沮丧。
便是着男装,大约也只能坐在车辕上看一看风景,穿着的鞋子莫说不合脚,就算合脚一走路也得露馅——幼年的时候听长兄的就好了,真懊恼被祖母三言两句一说,就怕日后嫁不着好人家,咬牙生受这缠足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