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112)

作者:刹时红瘦

这下子李济再也没有报应天府衙审决此案的念头了,他知道仅凭申师鹄父子二人的口供,虽然足以证实丁氏的清白无辜,却根本无法让袁箕这个内阁重臣认罪伏诛,要想除袁箕为爱宠雪恨,只能依靠周王。

“案情重大,孤王需待江南监政事了,获旨回京之后亲自向皇上禀明案情,故申师鹄一应罪徒而今不能立时处决。”周王简明说明主张。

“听凭殿下决断。”李济很是垂头丧气。

一切真相大白,他才意识到自己这回因为爱宠突然遇害得罪的人着实是多,又急着向兰庭请罪,还提出得亲自向春归赔礼,兰庭一句“不必”就推拒了。

谁还在意你赔不赔礼。

李济到底是硬着头皮去给自家妻子赔罪告错,但又吃了一个闭门羹。

春归这时却正陪着丁氏,把她听说的事态一五一十相告,丁氏倒是舒了一口气——申师鹄父子认罪,她总算彻底摘下了毒害申氏这口黑锅,但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一旦闹开捅破那层看似光鲜的窗户纸,就破镜难圆再也无法修复成各自相安的局面。

她也不愿再忍耐下去。

“义绝的话我收回,我这就书告家父,与李济商谈和离事宜,大哥儿大姐儿是他李济的骨肉,不过年岁还小,如今闹成这样的局面,想信由外家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李济也不敢再有异议。待回京之后,我便回门,与李济一刀两断,相信父亲看在我这多年悉心照看大哥儿大姐儿的份上,会容我在一处别苑清清静静的渡日,这就是我的愿想了,横竖如宜人这样的友朋,也不会因为我是和离的妇人就看不上我,日后还会与我来往,那些鄙夷我的人,也没有再交往的必要,我不怕被他们疏远冷落。”

这就是丁氏能够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方式,她虽和李济和离,不过父亲和李乾元间远不至于决裂,一门姻联告终,两家人还会想办法缔结新的利益关联,她虽成了弃子,但不是挑祸的人,她在本家还不至于受到惩罚。

有个地方,容她栖身,这就是丁氏看来最好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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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再次密谈

春归再也没见过申氏。

她们之间当然也不是需要依依惜别的关系,不过春归猜测,当一切真相大白,申氏应当能够摆脱妄执往渡溟沧,她于这世间的牵念原本就少,当初无非是因心头的那点怨恨才迷障了灵知。

倒是元亥的魂灵又来见谈——吴王宫里发生了申氏中毒的命案,礼部尚书孟治那头却露出了马脚,元亥这一段一直在孟府徘徊,他今日是来通风报讯的。

春归便和周王又约在了明河榭。

“今日李翁一行启程往汾阳,宜人也不送上一送?”周王却先扯了一句闲话。

“有外子相送外祖父一行登船即可了,舅母她们还在吴王宫呢,日后回京,路经汾阳时我也会拜访看望外祖父及舅舅们,又不是金陵一别便无重逢之时……”说到这儿春归便住了口,自己也不大明白口吻怎么会有股子弹药味。

她转过头去问元亥:“孟治究竟露出了什么马脚?”

“马脚”二字倒是有些言过其实了,但元亥的说法,孟治极奇关注申氏命案,又当听说申师鹄父子二人功败垂成后,极其的惋惜,没忍住和长子私下谈论。

“听李济那日当众质疑顾宜人包庇丁氏,我还当袁阁老此计告成,没想到……顾宜人是在将计就计,袁阁老原本设定的连环计,连环套却先被周王一方给破了,我现在就怕元亥这截子导火索又出现闪失。”这是孟治的话。

“父亲也莫过于担忧,横竖元亥一案,与咱们并不直接相干,就算发生闪失咱们也能自保,在这节骨眼上,袁阁老即便是舍了钱柏坡也不会先舍了咱们这步暗棋。”这是孟老大的话。

“一损俱损,周王连遭算计,如果他还能杀出重围奠定胜局,临淄王都怕难以自保,届时咱们这枚暗棋还有什么作用?袁箕说不定就会利用咱们,给他自己争取个投诚换主的机会。”又是孟治的话。

“只要咱们能一直潜藏,何用畏惧袁箕?父亲若非坚信周王必败,当初又怎会另投明主呢?儿子以为父亲眼光的确独到,赵迳勿虽说年轻有为,是难得一见的俊杰之才,到底……不够老辣。”孟老大的话。

但现在是元亥说一句,春归便复述一句。

周王听完颔首:“毋庸置疑了,孟治就是内奸,至少在临淄王没有彻底败退,袁箕还能自保前,他们会不遗余力掩护孟治继续潜藏,杀害元同知的凶手便不大可能和孟治相关,难道那郎中柯全竟然清白无辜?”

春归却觉得孟治父子间这番对话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她蹙眉思量了一阵却仍找不清头绪,便没有急着把这点直觉告诸周王,说到底她和周王之间,实在还不能够直言不讳,比如眼下,连她自己都没有确实判断的猜疑,可能在兰庭面前脱口而出,却不可能对周王毫无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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