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是玻璃心?(111)
“你你你……”程之余羞恼地去捂他的嘴,“你再胡说再胡说。”
邵珩抓住她的手直起腰,看着她突然问:“放松了?”
程之余愣了下,随即明白了他刚才说一堆就是为了让她不那么紧张啊。
邵珩勾着她的肩往前走,边走边说:“有时候好的作品还需要点运气,刻意没用你说是不是?”
程之余迟钝了下,赞同地点点头。
经他这么拐弯抹角地一开解,她也不再时时拉紧神经,放松了下来,莫奈说过他要像小鸟鸣啭一样作画,那么她也试试吧,兴许灵感就找到她了呢?
一连几天,程之余都跟着邵珩出门采风,他们走过了清城的街头巷尾,从晨曦到日暮再到华灯初上,每一天都去寻找灵感,但都铩羽而归,一无所获。
邵珩还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程之余却有些焦虑了。
这天他们从清城远郊回到市区时已是傍晚了,沿路走回去时程之余觉得有些疲惫,除了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眼看作品提交日要到了,她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她都想过了,实在不行就只能拿之前的作品参赛了。
经过跨江大桥的时候,程之余四下随意地看,看到桥对面的走道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鸠形鹄面的流浪汉倚靠着桥栏坐着,面前摆放着一个碗,眼神看着往来的人群,像是祈求他们怜顾。
程之余不是第一次在这座桥上看见他,此时这不太在意,正要别开目光时却看到一个小女孩怯怯地走近他,双手拿着一张纸币,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流浪汉的碗里。
是郑重的放进去,而不是随意地一丢。
程之余的脑子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般,一时就开窍了,心头的那汪死水一下子就活泛了起来,就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突然喷发,灵感阀门一开,来势迅猛。
她双眼发亮,拉起邵珩的手就小跑起来:“我们赶紧回去。”
邵珩跟着她快走几步:“急什么?”
“不告诉你。”
邵珩轻哼一声,不说他也知道,她这幅亟不可待的样子,除了有了绘画的灵感外还能别做他想吗?
他跟着她跑,下桥时还回头往桥的对面看了眼。
……
程之余当天晚上回去就先把草图画了出来,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工作室的画室想要开始着手画。
邵珩问她:“今天不出去了?”
程之余摇头:“我已经想好要画什么了。”
邵珩挑眉:“自己想好了就把老子丢了?”
程之余有些为难。
邵珩揉了下她的发顶:“进去画吧。”
“那你不出门了?”
“嗯。”
“不去拍照了?”程之余说,“你会输给我的。”
邵珩捏了下她的鼻子:“别得意太早。”
程之余在画室里一呆就是一天,邵珩也一直在暗房里,临近傍晚时才拿着相机出门,但是那天他没拍到任何东西。
之后两天他也是那个时间段拿着相机出去,他去了那天他们经过的跨江大桥,那个流浪汉一直坐在那。
邵珩这几天在桥的对面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他没让那个流浪汉察觉到他在打量他,每一次观察他都是极为迅速又敏锐地一瞥。
时机尚未到,摄影的最佳效果往往极为短暂,甚至不到一秒的时间,他需要像猛兽一般蛰伏着静候良机,在最合适的时候张开獠牙。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桥上来往的人流变多了,下班时间到了,从各式办公楼里走出来的人步履匆匆。
邵珩在流浪汉对面站定,瞧准时机拿着相机对准他,在行走的人流间隙中迅速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将那一刻定格。
……
程之余每天几乎都呆在工作室的画室里,专业的课都逃了,除了吃饭睡觉,她就把画室当成常驻地了。
她花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参赛作品画出来,耗费心力,几乎是穷尽了她的所学,但当她站在成品面前时,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总觉得还有不足,却想不出哪里不对劲,总觉着这幅画有些太空洞了,没能完全表达出她的意图。
她暗示自己可能是对着这幅画看太久了以致于有些疲劳,明天再看可能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中午她从画室出来,邵珩就坐在休息室里玩电脑。
那天傍晚回来,他把自己彻夜关在暗房里,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出来,脸上神情自得,胸有成竹的模样,程之余就知道他已经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明明她先有灵感的,最后却是他先完成作品,想想就郁闷。
程之余拉开椅子坐在他边上,双手交叠趴在桌上歪着头盯着他看。
邵珩垂下眼角看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