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门(156)
柳青门闷哼一声, 清醒了几分, 她望着容佩扯衣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在下一刻僵住了身子,只是微微的侧过脸去。
容佩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颇感好笑,他在她的身边坐了,伸出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刮了一刮,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柳青门将身下的被褥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嘴上却是硬:“有甚可怕的?你不怕,我便也不怕。”
容佩紧紧盯着她,缓缓低下头,凑到了柳青门的脸畔。
他的鼻息尽数洒在柳青门的颈畔领内,长发散在青门的面上,扫得她有些难耐。
容佩轻笑起来:“青门,你既不怕,怎手抖得这样厉害?”
他勾住她的衣结,缓缓拉开几分,果然看见柳青门浑身一颤,闭上了眼。
她伸手勾住了容佩的脖子,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将双唇往他的唇上凑。
容佩望着她僵硬的身子和近乎赴死的神情,心底百味杂陈,面上仍是淡淡的。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前,半揉半搓,捻过她的唇角,忽的将她整个人使劲一推!
柳青门睁开双眼,就看见容佩已然做起了身,悠悠然的只管理他腰间的佩饰。
“九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佩站了起来,向着窗边的锦榻缓步踱去,一面的轻笑:“你那样,我可没那个心思。”
柳青门的脸上不大好看,她咬了咬两排皓齿:“你是嫌弃我么?”
容佩竟点一点头,取笑她:“嫩得跟个刚出锅的豆腐似的,一碰就能碎了。”他在锦榻上合衣躺下,轻笑道:“你还小呢,gān巴巴的没几两肉,有甚意思?”
柳青门只觉脸上唰地就火烧火燎起来,她闷闷躺了一会儿,问他:“那你答应我,是为了什么?”
“为我高兴。”容佩枕着双手若有所思,“去年初秋,我跟随御驾南巡,也曾来过建邺,当时接驾的,是林家c石家和崔家三家地方大户。”
柳青门闻言一愣,缓缓坐了起来,怔怔望着容佩,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容佩并不看她:“其实接驾也无甚稀奇事,只一件,我记得很深——当时几家都抢着把女儿往万岁面前送,只有崔家的小女儿,竟敢穿一件素服白衣,要给万岁跳屈原的《思美人》!”
这番话入了她的耳中,青门的酒劲几乎都快褪去了,她侧了头注视着他,心中百转千回,口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容佩说着说着,轻笑起来:“白衣素服,还要跳《思美人》,那是什么诗?那满篇俱是臣子讽谏帝王的心思啊!那个崔九女好大的胆子,几乎要把她父亲气了个半死!”他顿一顿,继而说道:“这便也罢了,我只记得她当日拿了金吾卫的剑,跳起舞如同谪仙一般,而那林家的老三,便如情痴情圣一般,跟着唱起歌来!”
他把脸转向柳青门,对上她的眼:“那日的舞,和靖安世子跳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和你今日的舞,亦很相像。”
柳青门望了他半晌,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闷声说道:“天下的舞蹈,相像的很多,你若是觉得我跳得不好便直说就是,又何必拐弯抹角的打趣我?”
“打趣你?”容佩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我说你的舞像靖安世子,难道是在打趣你?难道我敢打趣靖安世子?我也未免太过胆大包天了!”
“你,还有林大哥,总是同我说‘靖安世子’这个人,可我分明没见过他,我的舞,明明是和”
柳青门突然欲言又止,她翻身下chuáng,抱了一chuáng被子往榻上一扔,将容佩兜头整个的罩在了被子里。
“你既嫌我小不够看,今晚就睡这里好了!”柳青门轻哼一声,借着月光点燃一盏烛灯,烛光给了昏暗的屋子一丝光芒,她坐到桌边,翻出一本书来,就着烛灯读了起来。
容佩扒拉下被子,翻身坐了起来:“你不睡?”
柳青门点点头:“我又不困了,你先睡吧!”
“不给我一盏灯?”
“你不睡?”柳青门把书翻得哗哗作响,“或者你不想睡,想去找个大些的,够看的!”
容佩哑然失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不?”
柳青门回头瞪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现在吃惊了?后悔了?九公子,我告诉你,迟了。我算是赖上你了!大树底下好乘凉,眼下,你就是我的这棵大树。”
容佩大笑:“那你还叫我去找个够看的?舍得?”
柳青门到底脸皮薄了些,回身便将手中的书卷使劲往容佩的身上一砸。
她猛地站了起来,将烛灯往桌里一推,脱了外衣,转头就往chuáng上闷头一栽,把被子拉了过来,蒙头就睡。
容佩轻笑两声,走过去放下书,端了烛灯走到chuáng边。他将蒙在青门头面上的被褥往下拽了拽,又往里掖了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