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陌生人(24)
“那好,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去看你。”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叶夏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雨天。那时她刚进大学不久,季节交替时气候忽冷忽热,她穿的少,得了重感冒,好几天没有去上课。
家明溜进女生宿舍去看她。“我听百合子说你病了,来看看你。”自从在新生报到时认识她,他一直追着她不放。
叶夏坐起来,有点无精打采。“你怎么进来的?”她不相信他能躲得过舍监的法眼,入女生宿舍如入无人之境。
“我说来查卫生,别忘了我是学生会的。”家明狡狯的笑,把背包放来来,从包里取出一个保温壶放到桌上,见叶夏脸色苍白,满是倦容,凝望着她。叶夏淡淡一笑,喉咙痛的不得了,咳嗽了几声。
大概她的病容让家明很是怜惜,他情不自禁的碰了碰她的头发,叶夏惊愕的抬头看他。之前,他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家明也认识到自己的唐突,脸上一红,把手缩了回去,语无伦次的向叶夏道歉。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不敢看叶夏的眼睛。两人都有点尴尬,叶夏看到他放在桌上的保温壶,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哦,我差点忘了,这是我让我妈熬的鱼汤,还是热的呢。”家明搔了搔头发,傻呵呵的笑了一声。
“给我的?”叶夏有点疑惑,家明的家离学校很远,坐车都要一个多小时。她没想到他会专程从家里煲汤带过来。
“是啊,给你喝。”家明倒了一碗,端给叶夏,看着她喝。鱼汤很鲜,叶夏喝了几口,眼泪忽然涌出来。父母离婚后,再也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尤其孤零零的在异地求学,生了病只能独自躺在宿舍里。
“好喝吗?”他看着她的表情,怕鱼汤不合她的胃口。“好喝呀。”她道,其实她嘴里没什么味道。可是她知道,那一刻他已经得到了她的心。
“好喝你怎么哭了?”他看到了她的眼泪,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我没哭!”她倔强的抹去眼泪。“明明是哭了。”“我说我没哭就是没哭。”“好好,你没哭,是我看错了。”她病了,他自然得让着她,看到她把鱼汤喝完,很高兴。
“等你病好了,我们去爬山吧,爬玉皇山。”他经常约她,可十次至少有八次约不到。这回,她没有推辞,点了点头,于是他很兴奋,又磨蹭了半天才走。走时还不忘叮嘱叶夏一句:“别忘了答应我的话。”叶夏又点点头,他才满意。
想到这里,叶夏叹了口气。只要一想起家明,心中的痛楚就会如黑夜一样无边无际的蔓延。他的影子总是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怎么想忘记都忘不了,挥之不散。
他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和死人去争。也许他是用死亡来向她证明,她一辈子都得活在他的阴影里。思念和内疚的痛啃噬着叶夏的心,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只能缓慢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第十三章 天亮再回去
★-----男人都有嘴甜的时候,只要他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客厅里传来敲门的声音。难道是叶蓝回来了?不会呀,她有钥匙的嘛,而且她今晚想必也不会回来。叶夏疑惑的走到客厅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到舒岩站在门外。
“这么早就睡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给你买了一盒草莓。”舒岩进屋后,见客厅的灯没开,叶夏穿着睡衣,有些好奇的问。“我有点困,所以早早上床躺着。”叶夏打开客厅的灯。舒岩忙道:“你去躺着吧,我去洗草莓。”他往厨房走去。叶夏身上乏力,只得又躺下。等她再次睁开眼,舒岩已经把草莓放在玻璃碗里,端到她面前。她勉强拿起一颗塞到嘴里,草莓很好吃,可是她吃不下。“每个月都这么不舒服吗?”看来他已经猜到她不舒服的原因,其实他只要算算日子就会知道。叶夏嗯了一声。“要好好调理一下,不要再减肥了。”舒岩劝道。叶夏叹了口气,她不是刻意要减肥,她天生饭量小,他却总以为她是为了减肥才不肯多吃。
“为什么要叹气?”舒岩的观察力很敏锐。叶夏侧过脸,望着他道:“叹气就是叹气,没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总是问长问短的。”她忽然冲他发脾气,完全是借题发挥。对于叶夏的古怪脾气,舒岩见惯不怪,只笑了一笑,拿起一颗草莓吃。叶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谁会喜欢被人呼喝?要是换成家明,早已对她大喊大叫,骂她蛮不讲理了。他的态度让叶夏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讪讪推了他胳膊一下,他侧着脸问她有什么事。她这才幽幽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舒岩眨眨眼,似乎不明白她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叶夏往嘴里塞了颗草莓。舒岩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宁愿后悔对你太好,也不愿后悔对你不好而失去你。”如果当年家明说这话,叶夏会兴奋的去搂他的脖子。换成舒岩,她心里只有一种绵长的内疚感。十点多的时候,叶夏打了个呵欠。舒岩以为她在暗示他请他回家,站起来道:“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叶夏从床上站起来,抱住他的肩,道:“明天是周末,叶蓝今晚不会来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有点怕,你陪着我吧。”他的身上有她渐渐熟悉的薰衣草味道,她很喜欢他的味道。舒岩有些意外,此前叶夏从不留他在她家过夜,只会偶尔去他家。既然叶夏挽留他,他当然不会就此离去。尤其是她身体不舒服,他更要陪陪她。夜里,叶夏一觉醒来,舒岩仍在熟睡,手臂揽着她的腰。叶夏靠在他怀里,思考着和他的关系。她和家明相处了一年多以后,才被他软磨硬泡的哄上床;和舒岩,却是相识几个月就睡在一张床上。对这一点,她对家明丝毫没有罪恶感,谁叫他扔下她一个人去死呢。而对舒岩,她却有种犯罪感和负疚感,觉得是在向他补偿什么。相反他真正想要的,她却吝啬不肯给。清晨的一缕阳光射到叶夏脸上,叶夏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身旁空空的。穿好睡衣,走到客厅里,却看见舒岩正在厨房里做早点。“睡醒啦!”他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叶夏嗯了一声,问他怎么不叫醒她。舒岩看了她一眼,见她披散着凌乱的长发,笑道:“星期六嘛,让你多睡一会儿。叶蓝回来过了,我说你还在睡,她叫我告诉你,中午她不回来吃饭了。”“叶蓝看见你了?”叶夏脸上一红,没想到会被叶蓝撞个正着。她们曾经相约,谁也不带男人回来过夜。这个家,是她和她的,决不允许外来者入侵。舒岩莞尔一笑,像是在笑叶夏的窘样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叶夏向他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锅铲,道:“剩下的我来做吧。”她知道他喜欢吃煎荷包蛋,而煎蛋正是她的强项,从初中到高中的早餐都是她自己做的,父母早早就要起床为生计忙碌,没有时间管她。叶夏煎蛋的时候,舒岩在她身后从腰间抱住她,吻她的后颈,低声道:“你真可爱,像只小猫咪一样。我真想把你变成小猫,这样就可以整天把你揣在怀里,带你去任何地方。”他是这么喜欢她。“我要是猫,和你就不是同类了。”叶夏故意道。舒岩笑了笑,脸上洋溢着幸福。叶夏不知道自己哪里像猫,但他总喜欢这么叫她。以前,家明高兴的时候,总是亲昵的叫她宝贝,更肉麻一点的则是乖乖,叶夏常常受不了他的酸劲儿。也许男人都有嘴甜的时候,只要他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家里有生姜吗?”舒岩问。叶夏边把煎蛋盛出来边想:“没有吧。”她很少做饭,都是叶蓝做。舒岩打开冰箱看了看,笑道:“果然空了,待会儿我去超市买红枣和红糖,还得买点姜。”“买这些做什么?”叶夏好奇的问。“熬红枣姜汤给你喝呀。”舒岩解释道。“喝这个有用吗?能治痛经?”“有没有用试试看啊,这是我在网上查的偏方儿。”他真细心,叶夏有点感动,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个蟑螂,惹得叶夏恶向胆边生,抓起苍蝇拍一通猛打,直打得那可怜东西稀巴烂。她还不解恨,一边叫着“打死你打死你”,一边拍打着苍蝇拍。“它已经死了,你还那么用力打它干什么?”舒岩被叶夏穷凶极恶的样子吓了一跳,不满的阻止。叶夏嘿嘿一笑,对他挥舞着苍蝇拍:“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绝不允许它死而复生,祸害我们这么干净的厨房。我拍我拍我拍拍拍!”舒岩摇摇头,笑她的孩子气。叶夏忽然想到,要是在家明面前,她看见蟑螂时一定会假装害怕,躲到他身后,然后带着嘲笑的心情看他摆出武松打虎的架势去消灭蟑螂,听他说:“乖乖,有我在这里,别怕!”而在舒岩面前,她会摇身一变成为无坚不摧的女金刚,亲自把蟑螂打个稀烂送上西天。为什么不愿在他面前撒娇却非要逞强呢?她自己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