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娇(46)

作者:景咸咸咸

怎样去形容那样的凄惶,她不晓得了。只知詹瑎那夜,一如神兵天降,是救赎她的贵人。

早前说书的老张头说的不错,遇见的贵人倒不一定是个良人……出了山源镇到了岑州客栈的那几夜里,林烟不是没有所觉察的。没了眼睛的人,五感中的其他比常人要强一些,床上一有动作她便容易醒来。

每每詹瑎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她再其后,睁着一双瞧不见东西的眼睛,在乌漆的夜里等着外头天色放明,等着公鸡啼叫迎来新日破晓。如此一夜一夜的了几日,他都没有回来的意思。

哄骗了几句出去练功,诓了她也就过去了。

她本是信了詹瑎的话。只一日午间,两位小二哥的议论跳进林烟的耳朵里,一切全然不一样了。

小二哥也是觉着稀罕,都不见里间的小夫人出门来,便就多言说了几句。

谁料身侧的另一位一下子就似开启了话匣子,压着声音道:“瞧着那位小夫人是个有手段的,不然怎么能迫得那位相公每日半夜里跑去隔壁的厢房睡呢!”

另一人讶异的很紧,急着问:“当真?”

是没见过这般的稀奇情况,想不出在他们黎国还能有这样的夫妻。这世道男子为尊是几百年传下来的规矩,他们这些在客栈里做事的,有钱便是大爷,哪管旁的事儿呢。在客店里做事,连着起了脾气便冲自家夫人撒气的都见了不少,今日倒是见着反着规矩来的客人了?

“可不是嘛,那位相公也真是好笑。这般惧内,偷偷摸摸夜半出来都还不敢让自己夫人知道,你说这是是不是极其丢我们男人的脸面呢……”

“……”

而后二人再说些什么,林烟再听不进耳中,如此沉这一颗心等到了晚间。她有那心思,不愿让他夜半偷偷摸摸跑出去住了。即便是同塌而眠和衣而睡也无甚不妥,名节名声她早就没了,身子是被他看了,左右都要缠在他身上一辈子的。

早一些晚一些有什么区别。

……

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火,光线还是暗得可怜。

林烟一张小脸埋在他肩上,呼吸急急。她不知是该言说自己胆小怯懦,还是应该觉着自己矫揉造作。伏在他怀中半晌,没能思索分辨出二者的区别。想来这二者,她皆占了个全面。

她着实是未有想过自己随着男人出了山源镇,弃了药庐,若是男人半路弃下了她,她该是如何是好。身子再有些不爽利,人便脆弱的要命。

她惧怕的事情太多了些,一朝压下来,堪堪将人压垮了。

詹瑎保持着抱她的姿势良久,一手一足都略有酸麻之感,不过尚可保持支撑,而后预备撑着这不大好受的姿势,待她真真有了好转再放下来。

怀中的人儿微微动了动,他抬了眼儿,盯着林烟发白一张小脸,“可有好些了?”

“要用些粥食么?这家的夫妇是个心好的,替咱们煮了粥食,多少吃上一些。”

她摇头,还是觉着晕眩,胃里翻滚,好不难受。抬头未有多时,复有继续趴了回去……

詹瑎为难,“不吃?晚间会饿的。”

……

还是得了室内半晌的寂静。林烟性子如此,每每一不做声,他便没了法子。最后还得妥协,放下小米粥,打起了外间软布包裹的青梅的主意。

但愿那老婆婆说的话可信,青梅这类东西真能止吐罢。

可待站起了身子,步子还没迈动分毫,腰上的裤带子便被她一把扯住,仿似使了极大的气力往回拉扯。

詹瑎低了头,揽了她的背,柔声问了,“怎么了?”

闻言林烟红肿着一双眼,嗓子嘶哑的不成样子,也是没了往日乖顺的自觉,抬起头直接便问:“你又要走么?这次是去干嘛,又是练功?还是别的……”

这又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是出去拿个东西,怎的将她吓红了眼儿。詹瑎正要争辩,薄唇微启一个字没来得及吐露,林烟一反常态的,伸了一双藕臂一个熊抱紧紧的将他腰身圈住。

“烟儿…你怎么了?同我说说好不好,嗯?”詹瑎轻问。

她少有这样主动的时候,更是别说叫她一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小瞎子必是有心事的。

饶是林烟这样能忍的人,这时候也再憋不住话。她下唇咬出一条白印子,费了力气松开牙关,抽泣着深吸一口气,横了心,道:“我…我不要你走。你陪陪我…陪陪我罢……”

“……”这般,他愣了一瞬儿,直觉耳朵不大灵敏了,怕听错了她的话。又是哄着劝着道:“你得吃些东西,我出去一会儿,即刻便回来的。”

这话叫她不知怎样作答。话里话外全是为了她好的一套说辞,可他哪里知晓自己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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