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71)
这声音,有点儿耳熟。
那人说话间转过身来,林听抬眸,和他对上眼。
对方先反应过来,先打了声招呼:“这么巧?”
薛丞。
林听客气地笑笑。
她平时和薛丞没什么交流,这会儿男人自来熟似的:“我看你和……茜茜她们不是早就走了么,怎么现在才挤上地铁?”他可能本来想说“单怡松”,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
“走得慢。”林听礼貌回。
“哦,也是,女孩子都喜欢边走边聊天,看见什么有趣的店还得进去逛逛,”他笑道,“我女朋友就就是这样。”
“……”
林听心想我跟你也不熟吧,甚至还有过节,怎么就这么心无负担地聊起你女朋友。
而且这个女朋友是怎么回事儿,他真的选择性失忆吗?
小姑娘清秀的一张脸破天荒有点冷,抿了抿唇没理他。
大抵是知道自己自讨没趣,薛丞扯了扯嘴角。
地铁途径几站,下了一拨人,又上来一拨人,人流变动间林听被带着往前走了一点。结果气儿刚没松两秒,跟过来一个背后灵。
薛丞忽然说:“其实我一直想给你道个歉。”
林听蹙了蹙眉。
“就是之前不小心撞倒你,我当时心情不太好,脾气冲了点,也没认出来你是林听,所以……”薛丞顿了顿,放缓语气,“那时候道歉心不甘情不愿,挺不应该的,我就再跟你道个歉吧,那天实在不好意思了。”
“……没事。”林听硬邦邦回。
感觉出她的抗拒,薛丞笑了笑不再说话。
直至到站下车,他往门口挤时想起什么,没头没尾客套了一句:“你手机铃声很好听。”
“谢谢。”林听绷着小脸客套回去,这一站后车厢里总算松动许多,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屁股挨到迅速被空调冷气熏凉的板凳,猛地打了个寒颤。
在第一剧院卫生间不小心听到的尴尬墙角,时隔这么多天猝不及防被人从记忆里挖出来。
她心跳在两秒间快速地颤了两下,像是某种心悸不安。
-
刚走到家门口,林听就被一股菜香萦绕。
那抹跟了她一路的不安到这时才烟消云散。
阿瑞斯依然蹲在玄关,见她进门把拖鞋叼了过来。
池大米经过这两天,变得更黏她了,往常很难见到它出来接人的,今天进门它居然也乖乖坐在玄关柜上面。
林听换好鞋,抬头正要找池故的身影,倒是另一个阳光的声音先叫了她:“林听?回来了?”
她抬头,看着穿着围裙、和池故有着截然不同一张脸的男人,足足愣了有五秒,才回应:“彭先生?”
彭寒把手里的菜放到桌上,乐了:“什么彭不彭先生的,叫我彭寒就行,不然你跟着池故一块儿叫我师兄也行。”
“师——”
“师你个头。”
“……”
林听抬头,池故正从楼上下来。
彭寒曲拳轻咳,板着脸:“没大没小,好歹大你一届呢。”
“是吗,”池故瞥他一眼,不带感情地说,“论年龄我比你大一岁吧。”
“……”彭寒整段垮掉,“靠。”
池故比普通孩子晚了两年才上学,林听和他同一届,但她十六岁的时候他已经十八了。
两人说话间,林听注意到池故手掌上缠着绷带。
她愣了愣,放下包走过去:“你的手怎么了?”
池故淡声:“没什么,小伤。”
彭寒最受不了他那闷骚劲儿,明明眼睛里写满了“快来关心我”,脸上摆得风轻云淡也不知道给谁看,翻了个白眼替他解释:“呵,是挺小的,不就是今天来了个脾气大的狗,可能把谁的手当猪骨头了吧,一口咬下去都不带留情面的。”
池故:“……”
林听一听心就提溜起来了,紧紧盯着他的手:“很严重吗?”
池故:“不严重。”
彭寒再次无情拆台:“对,不严重,就是呲了两米远的血,差点儿告别手术台,再费了老大劲儿止血,然后戳一针狂犬疫苗。”
池故:“……”
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拆台,池故脸上也有点儿绷不住了,望向彭寒不由分说开始散发死亡冷气。
“这么严重?”心知彭寒的话或许有夸张成分,林听还是被那句“两米远的血”和“告别手术台”唬得脸色发白,“那你别在这儿站着了,回房间休息吧,小心点儿别磕着手。”
池故冷着脸,沉默两秒,几不可闻地叹声气,说:“我伤的是手,不是腿。”
林听“哦”一声,视线却仍盯着他的手,很紧张的模样。
“……”
池故认输了,抬起完好无损的右手捏了下鼻梁,语调放缓:“那你总得让我吃顿饭吧,嗯?”